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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 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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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帘子,只听里面断断续续传来些细碎的响动,好一阵过去,才传出个有些气喘却也回归了那惯常温和的声音。

“进来吧。”

千钟忙打帘进去。

帘子一抬,扑面就是一股浓重的药气。

那“哗啦”一声大响,是药碗失手摔到了地上,还散着热气的药汤在地上泼开一滩,被灯火映着,亮得刺眼。

方才那一声将她喝在帘外的人,已把碎了一地的瓷碗一片片捡起敛好,搁回桌案上。

案上还摆着些布巾、绷带和药瓶一类东西,一旁盆里的清水还没动过,看样子原是打算服了药再给伤口换药,一袭外袍已经脱下了,只是披在中衣外面。

许是蹲身再起,有些气血涌动,如雪的肌肤上泛着薄薄的粉,好像晚春时节的垂丝海棠,只消轻轻一缕风吹过就要碎了。

虚弱如此,见千钟进来,那人还是拢着外袍朝远些的床榻走过去。

“这边来……小心些,地上脏。”

千钟怔然片刻,忽地明白,方才那一声低喝中的气恼并非恼她突然闯入,是他在恼自己失手摔了碗。

那份惊慌才是为她。

怕她急匆匆跑进来瞧不见地上的碎片,要被伤着。

定要一片片全捡干净了,才唤她进来。

“这么晚过来,有急事?”

和缓的话音自床榻那边传来,千钟恍然回神,犹豫着走上前去。

来时就已想好的话,被这么一搅,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了,千钟忽想起还有件更好开口的事,忙将揣了一路的橘子掏出来,搁到他床头的矮几上。

“还有五个橘子,我今晚把那俩吃完,这三个,您吃吧。”

大半夜跑这一趟,总不能只为送这仨橘子。

庄和初循着这橘子猜了猜,道:“为着裕王的事害怕,睡不着吗?与你说那些,只是望你有个防备。婚仪前后,不免要和裕王照面,心里有个底就好,旁的都不必担心。”

“不是为这个……”这一杆子实在把话支得太远了些,千钟站在床前,又一踌躇,到底心一横,还是直话直说了。

“是您又骗我来着,叫我发现了。”

大半夜跑来,是兴师问罪的?

庄和初好气又好笑,“何时骗你了?”

“您在宅门前,不是等我。”

眼见那副眉目间神色一动,分明是会意了些什么,可那人只挪了挪身,以一副难支病体的姿态在床头倚靠下来,颇有些无辜地看着她,眼底却明晃晃含着笑。

“一见着你,就与你一道进门了,怎么不是等你?”

“我去时,您没嘱咐我路上小心,回来时,您也一句没问路上如何。我猜是因为您一路都在暗里跟着。您要一路盯着我,最多就只能比我快一步,我一进门就可能撞见您,您还要编瞎话解释。索性,您就在半路上随手折了一枝梅花,假装一直等在门口。”

生怕说出些咄咄逼人的意味,千钟有意把话放慢了些,便是如此,也是待到听她把话全说完,那人才缓缓道了声“不是”。

千钟等的就是他这一句。

她有意先说出这些捕风捉影、似是而非的线索,就要引他以为她手里也没什么真凭实据,等他放心大胆出言狡辩时,再一锤定音,绝他再做挣扎的念想。

已满怀信心等他入瓮了,却听那人辩驳道:“不是随手折的,是认真挑了一枝很好看的。”

千钟好生一愣,才转过弯儿来。

这人在逗她。

可这句逗她的话也足够为证了,千钟也不从态度上予以讨伐,忙道:“您这是承认您一路跟着我了。”

“对不起。”那人毫不挣扎地认下,又道,“下次,我再藏好些。”

他还当真打算着有下次?

千钟跑这一趟,就是为这个“下次”来的。

“我来就是想跟您说,我从前是骗过您要偷跑,可我这回真不会跑了。您要看管着我,您怎么看管都行,您就是把我拴身上都行。”

千钟看着眼前这不知是真虚弱不堪,还是故意拿出这副样子逗她的人,话音微微一哽,平添一抹让人心疼的委屈。

“您昏迷不醒的时候郎中就嘱咐过,您伤在肺腑上,一定不能受寒。这么冷的天,您来回跑这一趟,就算这会儿受得住,等您上了年纪,也要受罪的。”

似是瞧破了这抹哽咽里故意为之的成分,那人倚在床头轻一笑,油盐不进地道:“我不会老的。你新岁祝我长生不老,我也给了赏钱,定能成真。”

说话间,那人目光略略一抬,落到她发间那支金簪上。

这样跟他逗来逗去,哪还有个头?

千钟逮住他这道目光,面孔一板,“您要仗着它撑腰,就这样作践自己,那还给您算了。”

话一撂下,千钟作势抬手就要拔簪子。

“别——”一见她真往那簪子上伸手,庄和初忙要起身去拦,却不想起得急了,一阵目眩,险些跌下去。

千钟原就只想吓他说句老实话,却不想真把人吓着了,哪还顾得什么簪子的事,忙一步上前,将人好生扶住了。

甫一贴近,千钟又是一惊。

隔二人的衣衫都能清晰觉出一重不同寻常的热意。

他这病恹恹的样子恐怕不是装的。

惊讶间,千钟急忙伸手去探他额头,手才伸过去,那人已略略低头,求之不得似地将一片滚烫的额头送到她掌心下。

“可否开恩垂怜,再容我申辩一回?”

便是没有方才差点把人吓坏的余悸,叫这让人心惊的热意炙着,又被他温声软语地求着,千钟也实在说不出别的。

“那您说吧。”唯恐这人又心急伤身,千钟又道,“您慢慢说,别急。”

见人不再去拔那簪子,还好言好语来哄他,庄和初才隐约明白过来,自己这是棋差一着,冷不防叫人将了军。

后知后觉,败得狼狈,却莫名窃喜。

庄和初抬手将那差点被她拔下的簪子扶了扶,再不敢胡乱绕弯子,“今夜跟着你,不是怕你跑,是怕有个万一。”

谢恂一时半晌醒不来,这两日倒还不必为这事时时守着她,可今夜她独自去的地方是裕王府。

就是学泅泳,也得循序渐进,松了手,不等于一双眼睛也能离开。

知道她心思细密,也许会发现些端倪,原以为折枝梅花迎她,便会分散她的注意,却没想到,竟还画蛇添足了。

一时竟不知该欣喜还是该担忧。

“而且……”庄和初喜忧掺半地看着身旁紧紧挽扶着他的人,“从前也有过被我守着的人,说,时时对着我,难受得就像坐牢一样,你不觉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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