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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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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恂会如此对一个懵懂孩童这样解释人的来处,倒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时至今日,千钟不该只知道这些。

庄和初慎重斟酌了一下字句,才问道:“昨日,瞿姑姑未曾将此事与你讲得更仔细些吗?”

千钟摇头,“瞿姑姑倒是说,梅县主十年前跟您成亲那会儿,有些礼数已经行过,就不再走一遍了。”

果然。

照规矩,这些事也是要宫中送嫁的女使一起教了的,谁知为了精简流程,删减的部分里偏就含了这一环……

千钟在庄和初那难以言表的神情里隐约看出点端倪。

“我爹说的,不对吗?”

庄和初教书讲学这么多年,还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讲授这种内容,没有半点儿准备,一时也不知道从哪儿下嘴才好。

不过,这样的事,日后待她识字多了,略读点医书,自然会懂。

“差不多。”庄和初权衡良久,才似是而非道。

千钟狐疑地盯着那张不知怎么就微微泛红的脸,正色道,“那您怎么能做得了送子观音娘娘的主啊?万一,明天一早,我就有身孕了呢?”

“不会的。”庄和初亦正色道,“昨夜我已在府中做过法事,送子观音娘娘进不来。”

千钟这才安心地哦了一声,奇道:“您还有这样的神通呐?”

“天机不可泄露,多说无益。”

有这一句话顶着,千钟一句也不敢再多问。

庄和初自房中离开不久,姜浓便带人来送了饭食,又为千钟更衣梳洗,一切收拾罢,夜色已浓沉如墨,喧闹声早已散尽。

庄和初还没回来。

千钟原想等一等那人,可吃饱喝足,从头到脚卸下那些沉甸甸的裹束,身上一松泛,积了一日的倦意席卷而来,实在困乏得紧,便在姜浓的劝说下先上床去边歇着边等。

歇着歇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依稀听见些断断续续的咳声,声音很轻,渺远得像在梦中深处传来的。

这咳声实在太熟悉。

迷迷糊糊中,千钟恍惚以为自己还是睡在那人床榻边,守着那重伤高热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的人,不由得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一睁眼看见红烛透过红帐映进来的光晕,千钟怔愣片刻,这才醒过神。

新婚之夜,红烛彻夜不息,要一直燃到天明。

也不知什么时辰了。

身旁那半张床还是空着的,人不在,可那咳声好像从梦里追了出来,还在一声声地往她耳中钻。

千钟又好好醒了醒神,才辨出咳声是从外间传来的。

咳声被人竭力压抑着,仍能听出咳得深重,千钟忙起身下床出去。

隔着内外间的帘幕一挑,就见那不知何时回来的人正拥着被子睡在外间的坐榻上,咳得厉害躺不住,半支起身子咳着。

便是如此,那人仍能提着三分警惕,一发觉她的动静,立时收了那方紧掩在唇上的手绢。

虽离得远,千钟也还是在打帘的瞬间就一眼看见那上面斑斑的血迹。

千钟心头一跳,疾步上前去,将晾在坐榻旁几案上的茶捧过来给他。

人刚一打帘出来,庄和初就看见来人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寝衣。

千钟去端茶的功夫,庄和初已勉力坐起身,取过搭在被子上的大氅,人一到近前,便先给她裹上,才接了她手里的茶。

庄和初含了一口茶漱去唇齿间的血腥,看着眉目间还笼着惺忪睡意的人,歉然道:“对不起,吵醒你了……”

“您没吵着我,是我在等您呢。”千钟坐到他身旁,在他背上顺抚着,“您怎么睡在这儿了?”

伤在肺腑,武功再精深,肺上的毛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全的,前日又受寒发热,这两天一到夜里总会有一阵咳得厉害。

怕睡去床上扰她歇息,又怕睡去别处让人多心。

他自然能管得住府中上下的嘴,但人人心里如何想,旁人无法管束,且在目光来去之间都能流露一二,千钟也实在太聪明,这一二分流露就足以伤了她。

这一番婉转心思庄和初只字不提,只浅浅笑着,轻描淡写道:“没睡,只是在这里想点事……不早了,明日还有的折腾呢,快去睡吧。”

“您就睁着眼说瞎话吧。”千钟一点儿不买账,气鼓鼓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您衣裳脱了,头发解了,枕头被褥也都铺盖齐全了,您这是想什么呀?我看您就是想睡觉。”

庄和初被揭破谎话,不羞恼也不狡辩,只笑着看她,笑意还更深几分。

那雍容明艳的妆容已彻底洗去,露出了未加任何雕饰的底色。

面色是已养好了很多,可头发一时难养,垂散下来还是毛茸茸的,倒更显得生意蓬勃,连这样埋怨地瞪着他,也好看得让人不想挪开眼。

盖头下那样一瞬的惊艳很美,这样……也很美。

可见动人的非是什么妆面。

庄和初正想再哄她快些回去睡,还未开口,肺腑间痛痒又作,忍不住又是一阵深重的咳嗽。

千钟也不顾得再审问他什么,软下话音来劝道:“您快回床上去睡吧,里面更暖和些,我也好照看您,行不行?”

一阵咳过,喘息稍定,庄和初轻摇摇头,“不麻烦了……床褥都铺好了,今夜就这样吧,明日再说。”

硬的不敢使,软话又没用,千钟心下一横,另辟蹊径。

“您可是应了我的,往后得在我眼前守着我,我可不能让您说话不算数。您要是不到床上睡去,那我就跟您睡在这儿了,也好全了您一世英名。”

不等话说完,千钟踢了鞋子就要往他被子里钻。

这样窄的坐榻,他一人睡在上面已够局促,她要再上来,那怕是……庄和初不敢想,也没空想了。

“好,好——”庄和初慌地一把抱紧被子,“去……这就去床上。”

好容易将人哄了来,千钟为防他半夜再偷跑出去,执意要他睡在里面。庄和初好气又好笑,却也怕她再冒出什么更要命的主意,到底还是依了她。

内间更暖些,又有床帐遮着,什么细微的风都透不进。千钟陪着他将那阵汹涌的咳意熬过去,喘息平复些,庄和初也就合目入睡了。

千钟却没了睡意。

庄和初方才咳得厉害,不好平躺,便略略靠高了一些,这会儿一头乌发垂散下来,正有一半垂到千钟枕畔。

红烛映照下,每一根发丝都亮莹莹的。

近在眼前,千钟忍不住伸过手去,偷偷地,轻轻地,飞快地摸了一把。

滑溜溜水盈盈的,像缎子一样。

指尖尝试过那美妙的触感,食髓知味,心痒难耐,不由得又伸过去,壮着胆子抓了一把。

莹润的发丝在手上好像一汪水似的,一把捞起来,顺着指缝就淌走了,挑起一圈绕在手指上,不管绕多少圈,稍稍一松,都能一下子滑走。

如此摸了好一阵子,总算是摸过了瘾。

千钟的目光又顺着发丝偷偷往上爬去。

她隐约记得,那回在停云馆喝醉酒,好像摸过这人的脸来着。

比头发还要好摸。

方才摆弄他头发这么久,人也一动没动,这会儿看着气息悠长,没有要睁眼的意思,该是睡得正沉。

只摸一下,也不会发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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