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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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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泽依稀觉出自己与这人似乎是鸡同鸭讲,但又觉当着这些人面前,无论再多说句什么都难启齿。

到底欲言又止,没再就此事细描。

原是要唤个太医来给庄和初处置一下伤口,庄和初婉言谢绝了,便只容他自行略做整理,就由裕王差了候在宫外的两个裕王府侍卫一路送他们回庄府。

俩裕王府侍卫得了裕王吩咐,一个随在马车内,一个跟在马车外,到了庄府也不立时折返,一路“护送”二人直进了那处还没换下婚仪装饰的内院卧房,盯着庄和初被安顿去床上。

待姜浓招呼着人里里外外安顿好一切,二人又盯着庄府的人重新为庄和初处置伤口,一一记下所有用过的药,这才道辞离开。

裕王差来的牛头马面一走,姜浓便也会意地将招呼来的一众人不着痕迹地差去了各个差事上。

房中一空,千钟才好好舒出一口气。

这一夜可真是太长了。

“大人,”见庄和初撑身起来,千钟忙上前搭手扶他,关切道,“您流了那么多血,要不请郎中来看看吧?”

“不碍事。”庄和初略靠高些,喘息顺畅许多,面色虽瞧着让人揪心,但开口间已全无在宫中那般气若游丝的样子了,“衣上那些血,多都是那琴师的。只为免露破绽,我才故意弄裂伤口。”

那琴师是怎么死的,千钟已能猜个大概了。

这些事庄和初不先开口说,她也不多问,但有件关系眼前的事,她还是实在不得不多盘问他一句。

“可谢统领也说您流了很多血,还说您伤口是反复开裂的。”

庄和初被审得好笑,全无在宫中时的逆来顺受,不慌不忙地反驳道:“他还说,那扇贝壳子是从李惟昭身上搜到的呢。”

千钟也不轻易罢休,“那是您硬塞到他手上了,他没辙呀。”

“你都看见了?”庄和初眉眼弯着笑意问。

她何止是看见了,“我清清楚楚瞧着,他上手想要解您衣裳的时候,您一把按住他的手,那会儿您掌心里就藏了那扇贝壳子。我一见,赶紧就侧身给您挡了挡,谢统领趁那时一翻手掌,那扇贝壳子就塞进他手里了。”

当着那么几双当朝最亮的眼睛办这样的事,当时的确心惊肉跳,这会儿脱离险境,再说起来,只觉得有些说不清的兴奋。

千钟绘声绘色说到这儿,已然忘了自己是为何说到这事上,往庄和初身边一凑,又兴致勃勃猜。

“那扇贝壳子,是您退席那会儿故意撞到他坐席上,顺手拿走的吧?”

庄和初笑着点头。

“谢统领从您手里拿走那壳子,转头就说要搜我,那都是计策。这样他先跟您争执上几句,再往李少卿身上去摸,李少卿就不防他了。”

街面上多得是那种凭空从手上变出个物件的把戏,谢宗云在皇城街面上行走那么些年,会点这些把戏,完全在情理之中。

至于谢宗云为何会往李惟昭身上栽,自然是庄和初提了要搜这个人。

一路理到这一处,千钟才忽然想起这话头是打哪儿起的,不禁纠起眉头,“不对呀……谢统领为什么听您的话?您事前就跟他打过招呼了吗?”

应该也不会。

看谢宗云被塞过扇贝壳子那一瞬的怔愣,可不像早有准备的。

不待庄和初开口,千钟又猜道:“还是您又揪住他什么把柄,让他不得不什么事都乖乖听您的?”

此事不与她说个清楚,今夜她怕是梦里都要纠缠在这事上了。

“未曾与他打过招呼,也没有什么把柄,是好处。他知道,这样他有了发现凶器的功劳,也不会与我为敌,对他是最有好处的。所以说到我伤情时,他亦是朝为我脱罪有利的方向说。”

眼见着那灵秀的眉头一下舒开来,似有所悟,却到底只会意地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意思。

他从刚才就一直在等她问的一句话迟迟不至,庄和初只好反问她。

“你不为李少卿叫屈吗?”

搁下了对庄和初伤情的担忧,千钟话音都更显轻快几许,安心地跳下床,坐去妆台前,一边小心地一件件拆解头上那些沉甸甸的金贵钗环,一边道。

“您挑中他,肯定有讲头。要么,他不是好人,要么,您就是为着他好。”

“如何为他好?”

“能让您下手去杀的人,肯定是该当死罪的恶人,那这事儿算下来,该是功德一件,保不准,李少卿不但没罪,还有功呢。”

说到功绩上,千钟忽又想起今夜最要紧的那桩事,忙转头望过去,压低些声问道:“这事儿,没误了您跟南绥使团的筹谋吧?”

庄和初轻一点头,“万事顺遂,今日多谢你了。”

“我是运气好……不,是福气好。”千钟松一口气,扭回头去,边接着手上的活儿,边道,“都是托了您除夕那夜送我那些灯笼的福呀。我就说您是活菩萨吧,您瞧您赐福一赐一个准儿!”

庄和初被她逗笑出来,低低咳了几声。

说到赐福这话上,千钟猛地想起来,还有件事忘了交代。

“大人,”千钟顾不得把发髻全拆解完,就忙回到床边,从袖中深处掏出个圆滚滚的小瓶来,递给庄和初,“您瞧瞧,这是皇后娘娘赏我的。”

千钟将瞿姑姑来与她说的那些话一一学给庄和初,说到尾出,皱眉道:“我那时就觉着,有点不对劲。”

“为何?”庄和初凑着床边有些黯淡的灯火,细细端详。

千钟摇头,“我也说不上来。我就是觉着,皇后娘娘怎么偏挑那么个时候让瞿姑姑给我送药呢?我原本以为她就是寻个由头想进门探您的情况,可她又没有执意往里进,送过药也就走了。”

越回想这古怪之处,千钟心里越毛,“我是不是上了什么套了?”

庄和初小心打开盖子,细细嗅了嗅,又以指尖轻点了一下,将薄薄一层药膏在自己手背上推开。

玉白无瑕的肌肤上,药膏成色质地一览无遗。

无论色泽、触感还是气息,都无甚可疑之处。

也应该如此。

皇后若想要千钟的命,多得是不声不响的法子,大可不必如此惹眼。瞿姑姑更不会打着皇后的旗号去做伤天害理之事,亦没有伤害千钟的理由。

何况,若真意害千钟,昨日在梅宅中送嫁时,岂不更易得手?

“这药确是用许多名贵药材炼制的好药。不必担心,皇后那里是怎么回事,我寻个机会去探一探。”

但有一事,这些日子他的确是忽略了。

庄和初垂眸朝她手上看去,话音一柔,“身上那些伤处,都好些了吗?”

“都不疼了,就是……还不好看。”千钟不好意思把手往回缩了缩。

这些日子,银柳每日不忘悉心为她身上那些伤处涂药,那些比较新的伤处好得很快,连疤痕都要看不见了。有些陈年的伤疤就没这么好对付了,怎么用药都还是那个样子,兴许是要一辈子跟着她了。

身上那些,穿好衣裳也就都遮住了,只有这双手是藏不住的。

兴许在庄和初眼中,这些疤痕还很是扎眼,可这已是她自记事起,她这双手最干净好看的样子了。

“这样已经很好了,不疼不痒的,也不碍着什么。”千钟缩着手,一双眼睛里倒没什么憾色,亮闪闪地朝他看着,“倒是您,生得这么白净,身上落下那些疤太可惜了,既然是顶好的药,还是您用吧。”

庄和初心头漫过一团湿润的酸涩,轻一笑,将她缩起的手牵过一只,把药瓶放了进去,合手为她攥住。

“我身上的伤疤同你的一样,都是竭尽全力求生时留下的痕迹,留它们在身上也不碍事的。或许,有朝一日,还能拿它们向皇上邀功呢。”

“邀功?”千钟一双眼睛忽睁大了一圈,“您跟皇上邀功的时候,还得把衣裳都扒了呀?”

“……”

所幸,姜浓正在这会儿把煎好的药送来,庄和初便顺理成章让她唤人来为千钟梳洗更衣,这很难说得清楚的一辙就算草草过去了。

千钟梳洗毕,上床来时,仍要庄和初睡去里面。

今日房中虽尚未撤换婚仪的装饰,但夜里已无需红烛长明,灯火一熄,床帐之中便是一片黑沉沉的幽寂。

有了昨夜之鉴,千钟一点不敢再妄动,钻进被子就老老实实合眼睡了。

不多会儿,庄和初就觉身边动了动。

转眼看去,就见那入睡时还平躺着的人,在睡梦中翻身转面朝外,弓起身子,在被子里蜷成了小小的一团。

昨日后半夜,他见人睡熟,悄悄松开她后,她也是如此蜷起了身子。

这不是畏寒,而是常年露宿街头的人,睡觉都会不自禁地蜷起身子,以便护住柔软的腹部,将相对更耐打的脊背露在外面。

如此睡上一夜,腰背必定都是僵的,只是积年的习惯非一时可改。

昨夜见她如此,庄和初心下不忍,又轻轻将人抱回,这副身子才渐渐在睡梦里松展开来。

今夜让她如此惊吓一番,恐怕更难安睡了。

庄和初刚要展臂过去将人拢住,那一小团许也因转面对外而觉得不安,迷迷糊糊间翻身朝里,这一翻就恰翻到他身边来。

挨近这一片温暖的遮挡,人还是谨慎地蜷缩成团。

庄和初顺势便将人拢住了。

熟睡的人无知无觉中又朝面前这片温暖处贴了贴,温热的鼻息一阵阵直扑在庄和初怀里,扑得他心头微微发痒。

人在黑暗中待久了,双目渐渐就能适应黑暗。

庄和初在一片晦暗之中看着埋在怀中的轮廓。

婚仪办罢,三书六礼齐备,又已进宫谢了恩,如今,这已算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吧。

不过,他并不是名正言顺娶的她。

至少,她应该并未觉得,此时是睡在自己丈夫身边的。

这样趁她熟睡,擅自抱她,已是极为无礼之举了。

可他竟又冒出一个近乎无耻的念头。

庄和初心里暗将自己严辞警告甚至咒骂了几个来回,那股大逆不道的冲动非但不知退却,反倒愈演愈烈,到底夺下了他最后一分理智。

理智彻底溃败,庄和初小心地微微低头,做贼似的,在那片埋在他怀中的发顶上轻轻……

轻轻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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