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初,程之声在新加坡待了大半年,期间接到一通钟灵的电话,听闻程之声父母均已去世,越洋电话里,她还惋惜好半天。
电话接近尾声时,钟灵忽然和程之声说了句,“声声,我又要结婚了。”
程之声愣了下,这一晃,钟灵和程敛离婚,都好些年了。
程之声还是祝福她,希望她永远做一匹野马,在这世上,过着快意飒爽的人生。
只是那之后没几天,一桩噩耗从国内传到新加坡。
程之声是连夜赶回陵川的。
医院里,程敛躺在病床上,浑身都是伤。
医生把她叫到一边,“车祸导致患者身上多出骨折,下身基本是瘫痪了。”
程之声难以置信,“医生,他还这么年轻,您行行好,一定要救救他。”
“伤势太重,我也无能为力。”
程之声一颗心沉入谷底。
程敛还昏迷不醒。
他是肇事司机,在回来途中,已经了解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程敛酒驾,在高架桥上,好在没有其他伤亡人员。损毁的车辆和道路设施,按照相应价格赔偿,就能了事。
只是程敛这个曾经的交警执法人员,驾照被吊销,自己残了腿双腿。
程之声听说的时候,一度不能理解。
在后知后觉中,反应过来什么。
钟灵快要结婚了。
程敛是在程之声回国后第二天清晨醒来的。
看见妹妹出现在这里,程敛有一丝愧疚,“给你添麻烦了。”
程之声见他嘴唇起皮,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插入一根吸管在杯子里面,递到他眼前,“先喝点儿水。”
程敛喝了一口,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之声说,“昨天。”
说完之后,又问他,“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程敛没说话,他的下半身是没有知觉的,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有预感。
程之声又问,“醉驾。”她抬眸,看着她哥,“没有人比你更了解,醉驾的后果,高架桥上那么多的车流,最后只是你受伤,连损坏的车辆,都可以忽略不计,哥,你当时是不是,就没打算活了?”
程敛闭了闭眼,他沉默着,一张脸痛苦极了,而后,程之声看见有泪光,从他眼角缓缓滑落到鬓角。
“哥,你这么放不下钟灵,那当年......”她想问问,当年为什么要做出背叛他和钟灵婚姻的事情来,她很不理解。
半晌,程敛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我从小就喜欢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能娶到她,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可是,我们结婚后,一直没要上孩子,两家父母一直在催,直到有次我们俩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是我有问题,当初离婚,是为了放她自由,可是这么久过去了,在听到她结婚消息的那一刻,我还是无法接受。”
程之声一时有些诧异,她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
程敛出事,到底曾经夫妻一场,钟灵专程回来了一趟。
病房里面,钟灵坐在一旁,“程敛,走到这一步,我们大家都有责任,当年我婚内出轨,你其实一直知道的,对吗?”
程敛抿了抿唇,没说话。
钟灵笑了笑,“那时候,你跟家里人宣布,是你出轨,我们才离婚,你给我自由,这件事,我记你一辈子。”
“其实我真的不介意我们有没有孩子,是你太在意了。”她看着程敛说道,“很长一段时间里,你刻意的疏离,冷漠,我都感受得到,这才是我们后来感情变了的最大原因,但无论如何,在世俗意义里,是我出轨在先,我对不起你,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用生命为代价,我还是希望,你能珍重自己。”
午饭时间,程之声从外面打包好饭菜,回到医院病房,她刚想敲门进去,就听见钟灵的这番话。
当年一些奇怪的画面,瞬间就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比如她刚回国第二年,入职艾格和钟灵吃的第一顿饭,餐厅里,钟灵和一个男人聊天,回过头来看见她,闪躲的眼神。
再比如,钟灵中南小区那套房子里,陌生的男士体恤。
还有,还有在澄溪路59号家里,程之声在他们房门外,听见的奇怪哭泣声。
一切都有了解释。
钟灵出来时候,看见程之声脸色泛白,眼神里有一股冷意。
她看着程之声,“你都听见了?”
程之声冷冷地说,“钟灵,这一生你错过了他,再也没有第二个这么爱你的男人。”
钟灵却只是笑了笑,“声声,你不是我,自然也不会感同身受。”
程之声照顾了程敛一段时间,将他接回了澄溪路的家里。
公司的事,程之声不懂。
程敛也无心经营,很长一段日子里,公司状况每况愈下。
之前程万酌在时,便有一些财务上的问题,程敛接手后,更是不堪负重。
经营不善,多方欠款,听到程家兄妹有转让公司的念头,纷纷都上门来要债。
程之声一开始不知道这这些事情,是在一个清晨,一群人上门来,她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些人凶神恶煞,寸寸相逼,程之声没有办法,找了家专业的公司咨询,公司财产清算下来的资产,负数金额惊人。
程之声只好处理了自己手上一些不动产,之前父母给她买的房子,车子,以及程敛手上的不动产,把能卖的都卖了。手里的现金也取了出来。
最后还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