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然得知此事也是觉得头大,当初此事发生,她整个人瘦得皮包骨。才三岁的孩子,缩在人怀里夜夜噩梦睡不着觉。双眼总是红红的,她却从不敢真的哭出来。
好不容易让她忘了这些,能够慢慢走出,没想到因为林津然的口不择言又是旧事重提……
程清然站在林卿的门前,轻轻敲了门。等了好一会儿,林卿才将门打开。
“卿儿,津然都告诉我了。你……”
“嫂嫂……”林卿上前抱住了她,程清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她思念着自己的母亲,但心中的那个结一直在心中,始终都解不开。
后来林司庭带着她去了历州,见到了当时也同样年幼的元珩。她被人欺负着,趴在地上,满手都是血。
望着她,她好像看到了自己差点被母亲掐死之时那般无助。
她不顾兄长警告,毅然上前,给她上了药。对她说,若需要帮忙,便去找她。
她想着,被如此欺负,定然会来寻她的。结果在那客栈等了她好几日,这人始终未曾出现。
等人无果,兄长只说莫要管他人家事。最后只能离开了历州。
*
程清然本想留下陪她,林卿也只是笑着说自己没事。如今已经长大,过去之事,也不会再伤到她分毫。
程清然离去后,林卿便呆坐在桌旁。
夜已过半,林卿的屋中始终还有一盏烛火在燃烧着。不知何时到来的林津然已站在院中许久,手中拿着一张画像,已被这细雨打湿。
“津然?”林卿本想出来透透气,怎料一打开门便见到他站在那里。
出来才知此刻正在下着绵绵细雨,于是赶紧走过去,将人拉回了屋中。
“傻站在外面做甚?”她拿出锦帕,替他擦拭了脸上的雨水。
“姑姑。”
“嗯?”
“那天晚上,我听到你说着梦呓,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是你喜欢的人吗?”
“谁?”
林津然犹豫良久,才说出那两个字。听到他说的是元珩,林卿的眼中露出一丝担忧。一想到她可能真的遇上了魏凌决,这心中便是惶惶不安。
元珩绝不会放过他,但也确实斗不过他。
“姑姑,是你喜欢的人吗?”他又问了一遍。
“嗯。是我所爱之人。”林卿点头。
林津然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眼中有着丝丝妒意。
他语气有些生硬,道:“你不喜欢慕容大哥吗?你们都已经订婚了,此次等二叔醒来便要成亲的。”
“此事其实早已同他讲清楚过了。我不喜欢他,也不愿嫁他。你不是也知晓,那婚约早就不作数了吗?”
“但……但如今慕容大哥去了边关,在战场上厮杀。我们怎……怎能突然告知他解除婚约?而且这是早就说好的,退婚,是不是不守诺言?”
“我对他本就无意。”
“那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哪家公子?若非世家大族,怎配得上你?”
“等二哥哥好了,我就去把她接回来。你见了她就知道了。津然,只要真心相爱,其实不用在意旁的事。”
“真心……相爱?”林津然剑眉紧皱,面色沉下。
“此人,便是姑姑你真心相爱之人?!”他将手中已快要揉碎的画像重重砸在了桌上,满脸怒容。
林卿见到那副画像,直言道:“是。”
她如此直言承认,林津然的脸色在那一瞬僵住了。
他紧紧咬着牙,恨声道:“你怎能爱上女子!!”
*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如丝如缕的飘落而下,连绵不绝。深宫中,君玄澄来到了行云阁外。
自从元珩离开之后,这行云阁便未再重建,一直都是那夜大火焚烧的模样。只是在这雨中,这断垣残壁显得很是悲凉。
“你说,能在魏凌决的折磨下苟活九年,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依老奴看,她年幼入宫,早就被那妖道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她入宫之前不是有个姑娘也是同她一般。受尽屈辱,后来变得性子冷淡,无情无义?还亲手杀了自己的亲人,但最后也还是撑不过那剧毒,死状之惨啊……”张月鹿轻叹一声。
“那她到底会不会喜欢林卿?”
“在长州,她可是将那陈勋折磨致死,毫无人性可言。情爱于她,可能早就没有了吧?要说那林大小姐,也甚是可怜。堂堂千金小姐,竟会喜欢上一个如蝼蚁一般的人?依她的身份,配王孙贵族,那不是绰绰有余?”张月鹿又道。
君玄澄想起第一次见元珩时,她神情冷漠,仿佛已经断情绝爱。
直到她淡淡说出那句,可帮殿下继位。他就知道为何那么多人被魏凌决带进宫受尽侮辱与折磨,偏偏就只有她活下来。
没有惧怕,没有感情,还有一股深深的执念。
那她的执念,是什么?杀了她的亲姐姐吗?
看着那被焚毁的行云阁,君玄澄轻叹道:“将此地收拾一番。”
“是,皇上。”
“对了,衍心楼那边如何?”
“那衍心楼楼主已答应替朝廷清除那些残渣余孽,但说是……还要三十万两白银,说是要在半月之内备好。让相爷亲自送上门去。”
君玄澄缓缓握紧了拳头,面色冷沉:“微生韶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皇上,用三十万银换取百姓安稳。也是划得来的。”张月鹿接话道。
“去办吧!”
凝云宫之中,给元珩的衣裳早已做好,宁瑜将其叠好收在了一个锦盒之中。
常儿点了一支香,她也接着坐在太子妃的画像前,说着今日之琐事。
“阿菀,昨日下了一整夜的雨呢。”
“给珩儿的衣裳我做好了,也不知她会不会喜欢?”
“午时我吃了水煮鱼,还有桂花酥。都是你爱吃的。”
“啊,对了。我还酿了酒,明日便能喝了。我给你带来吧。”
“阿菀……你来梦里看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