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看你们就是见不得我们突然生意好,来这里捣乱来了。”冯玉笙指着那些人吼道。
其中一人站出来回吼道:“你个小妮子,你说谁捣乱呢?我记得当时就是你说这颜料是把石头敲碎放石碓里舂磨的,你敢说这话不是你说的?”
“我是说过,但我说的是矿……”冯玉笙承认,因为一开始她就给人说过这个颜料是用稀有矿石制作而成的。
那人不等冯玉笙说完,立刻嚷嚷起来:“哎你们看,她承认了不是……”
“啊,原来真是用石头磨的呀!”
“你看,我就说她们无非就是花点子力气背两块石头回来磨成粉,也不要本钱,你知道她们卖多少钱吗,十几二十两甚至几十两一钱啊,不你说黑心不黑心?”
“对啊对啊,这石头也不要钱,这掌柜的太黑心了。”
“是啊是啊,难怪她要拿百君先生的画作来撑门面,原来是想借百君先生的名声来赚取她的黑心钱,看不出来这老板娘年纪轻轻,竟这般有心机呀!”
“呵,谁知这画是不是百君先生的真迹?我看这画指不定就是她找人冒充百君先生画的也不一定。”
“这画就是百君先生给我们的,是我们昨……”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冯玉笙终于插上嘴。
却又被另一人打断了。
那人道:“就算是百君先生的真迹,如若不是你们诓骗了百君先生,那定然就是百君先生与你们同流合污。”
“说得对!”忽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众人循声而去,便见冯玉娆快步流星朝这边来。
冯玉娆原本在另一头被人围着讲解颜料,没曾想这边来势汹汹,须臾之间冯玉笙就和人吵起来了。
眼看着吵闹声越来越大,冯玉娆只得请那头那边的客人海涵,忙过来。
走近,才发觉人群里闹事的人便是一开始开业那天在店铺里吵闹起哄的那几人。
自颜料铺子开起,冯玉娆便发现这些人时常在这条街溜达,一有客人进店他们就会跟着进来,一有热闹他们就上前捣乱。
后来她也从街上其他人嘴里打听到这几人就是一群泼皮,专门到各家铺子捣乱变相索要钱财。
如若给了,他们以后常来。如若不给,他们不光常来,还要在外头各种谣言、诋毁老板及铺子的名声。
今日她多给了黄木工五枚铜钱,请黄木工把她铺子里有百君先生画作的事宣扬出去,这才迎来这么多的客人。
没曾想这些人见她店里有了生意,又来捣乱了。
那几人似没想到冯玉娆居然会直接附和他们的话,竟一时不知如何往下接,倒是给了冯玉娆说话的机会。
冯玉娆:“画是百君先生的不假,在场的各位应该认识百君先生画作的不少,一看便知。”
人群里有人闻言肯定道:“是的。我方才已经确认过了,千真万确是百君先生的画作。”
方才说她们同流合污那人接上人群里的声音,高声道:“那如此说来,百君先生就是与你……”
不待那人说完,冯玉娆便接话道:“同流合污是吧?对。”冯玉娆大方承认。
冯玉笙闻言吓得忙去扯冯玉娆衣袖,后者递给她一记安抚的眼神。接着道:“我提供颜料给百君先生作画,他将画全权交于我售卖,所得银钱除了我的便是他的。”
冯玉娆又朝那人走近了一些,“我觉得这叫利益交换,劳动所得。不过你说这是同流合污,我也无异议。”
啊!这……冯玉娆给人整不会了。
人群里有人出声,“你这不需要本钱的石……”
那人的话又被冯玉娆打断,“只花了点子力气是吧?确实。这石头是我寻遍深谷密林,走过虎豹狼窝,越过悬崖峭壁,一块块找寻而来。”
冯玉娆说着随手拿起一只小瓷瓶,“寻回来后再花个十天半月昼夜不分地一遍遍敲打、提炼,最后制成这小小的一瓶颜料,确实是只花了点子力气。”
在场的众人听得一吸一口凉气,有些甚至听完只觉后背发凉。
“我并未期望人人都能买它,毕竟买回去摆着它就是一瓶粉末,毫无价值。可若有人能识得它、懂得它,那便算是它的伯乐,也不枉我花这点子力气。背上坑害百姓,赚黑心钱的名声我也认了。”
冯玉娆言笑晏晏,说得那般轻松。
可在场有人却不那么想,“若真如老板娘所言,那这东西来得是何等凶险,何等难得啊!卖这个价也确实应该!”
“是啊是啊!”
那几人中有人正要开口,冯玉娆先道:“方才过来时便觉几位公子好生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冯玉娆一眼眼将那几人都扫了一遍,那几人忙讪讪躲避冯玉娆的视线。
见其中一人正要开口,状似在认真细想的冯玉娆忽而竖起食指“哦”了一声:
“我说怎会如此面熟呢,几位不光时常从我们铺子门口经过,也经常来光顾我们铺子的呀!只是不记得几位买的我们什么颜料,可是用法不对,这才导致了今日的误会?大家不妨拿出来,我现在一一为几位公子再详细讲解一番!”
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讪讪地别开了视线。
这些人方才不给冯玉笙开口辩解的机会,现在冯玉娆又怎会给他们开口狡辩的机会!
“我在翼州城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山水画,这幅我要了,掌柜的,这幅多少银子?”
“掌柜的,这幅画我要了,多少银钱?”
“掌柜的,这幅画作是百君先生用哪几种颜料画出的,我要买!”
一时鸦雀无声的铺子里犹如平静的湖泊投下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冯玉娆和冯玉笙忙去招待,那几人趁喧闹悄悄退出人群溜了。
冯玉娆借着空隙朝门外的几道背影望去,眸色闪过一道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