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个非要学妈妈化妆的小孩子。

“惊羽真不省心啊。”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凑近吴天，抓起挂在脖子上的工作牌，举到她眼前，“你好你好，我是金如焰的经纪人，我叫陈至臻。我们金如焰特别崇拜魏老师，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你好，我叫吴天。”吴天第一反应是看向九哥，发现他已经站远两步，心下稍微有底，“我们魏老师对每一位后辈都很关注，相信以后一定会有机会合作。”

陈至臻没得到热情的回复，简单寒暄两句就走开了。

“九哥，昨天开大会怎么没看见他？”吴天凑近九哥，悄悄问他，“金如焰不止一个经纪人？”

九哥推推眼镜：“他有三个经纪人。现在这个是地位最低的，被踢过来站着干等。”

吴天心想：金如焰一个演狗血爱情剧的流量小生，一只脚刚迈进电影圈，有没有必要用三个经纪人吗？这个陈至臻也很奇怪，他跟每个人搭讪，难道是想跳槽啊？

“流量确实赚钱哈哈，开三份工资。”她尬笑两声，又问，“魏老师坐得四平八稳，我要不要去看看梁哥？”

九哥看她一眼，耸耸肩，没说话。

那意思是，你自己决定。

吴天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

她没动，但来回串了一圈的陈至臻没得到任何好脸，掉转脚步，突然往楼梯间走，明显是要去找梁哥。

九哥连眼神都没转，格外认真地透过玻璃观察考场内的周鸣，微微皱眉，好像真的非常担心艺人中途睡着。

吴天不敢问周鸣是昨晚上没睡，还是岁数大精力不足，也不敢问他难道真能面对十台摄像机睡大觉，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着魏情。

大办公室内的十套桌椅松松垮垮地围成一个大圆圈，像极了贵族幼儿园双语小班教学，所以抽到10号的魏情和1号惊羽的座位紧挨着，但他刚刚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惊羽。

从吴天的视角来看，他一直没抬过头，笔也几乎没停顿，从三岁握笔就开始练的一手标准硬笔行书流淌在答题纸上。

考题很简单吗？难道题目特别多？

吴天想不出所以然，而且站着干瞪眼实在无趣。她偷瞄到有人靠着墙玩手机，忍不住也伸手掏兜，准备悄悄玩俄罗斯方块。

“吴天，你的手机能远距离拍摄吗？”九哥几乎把嘴贴到她领口，生怕被人听见。

吴天点点头，打开手机拍照界面，递给他。

照片拍下来之后，九哥仔细盯着屏幕看了半响，眼尾眉梢无力地下垂，小声说：“完了。”

吴天赶紧接过手机看照片。虽然不算特别清晰，但这个手机毕竟是她之前为了拍演唱会专门买的，仅十米的距离足以拍个大概。

更不用说，照片里的周鸣明摆着是微微抬起卷面，让九哥拍到内容。

“莎士比亚…四大……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她眯着眼睛仔细辨别，“炒菜…为什么…油…为什么溅油？一个…鸡和兔…鸡兔同笼？？？”

这踏马都是什么考题啊？

“我们周鸣哥……”九哥的表情平静中透着一丝死意，像是已经收到牛头马面接人通知，“经常演聪明又执着的正义人士，全靠那张脸，但他本人是高中学历的封建直男，最爱说的词是天经地义、人间正道和你根本不懂……”

吴天看他灵魂已经飘荡半空，想起自己曾经和李承运那个谁也瞧不起的骂人精鏖战近半年，才靠武力勉强换来暂时的休战，更加怜悯这位可怜的同事，亲昵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九哥，坚持住，还不是放弃的时候。他们考试结束的铃声，是我们这些经纪人的冲锋号。镜头外面见真章啊哥！”

“怪不得君总看好你。”九哥欣慰地点点头，却突然感觉身上一冷，“……吴天，魏情是不是在瞪我？”

吴天顺着他的话望过去，只看见魏情埋头苦写的脑瓜顶：“没有啊，我们魏老师都没抬头。九哥，清醒点！周鸣哥全靠你呢！”

九哥欲言又止、百口莫辩、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