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尿了?”
大胖气得直跳脚,鼠爪指着头顶她刚刚掀了屋瓦钻进来的屋顶,“下雨了!”
不止——
还伴有电闪雷鸣。
天公不作美,一道惊雷于她头顶炸响,闪电点燃了夜幕,一刹那天地间光亮如白昼,光明争先恐后从屋顶、窗牖缝隙间涌入。
只一刹那,却能清楚看出一人一鼠一瞬变作惨白的面容。
淦!
就在这时,主屋的屋门被人无情推开,脚步声混杂着嘈杂雨声,微不可查,林妙生却不见出现一点火光。
林妙生定神,两指间夹了颗枣子,往屋内一角掷去,故意造出细微动静。
几乎同时,“嗖”地一声,箭矢势如破竹,破空而出,狠狠穿透那颗枣子,将其牢牢钉在墙上。
他居然有弩!
妙生浑身肌肉发紧,血液沸腾上涌,下意识敛住呼吸。
命悬一线之际,她理应恓惶恐惧,不能自安,不知怎的,她捂着狂跳的心脏,头皮发麻,感到一阵荒诞且怪异的快感。
程违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遭障眼法戏耍了,一面沉下气来凝望四周,一面冠冕堂皇道:
“你还要胡闹到何时?让你嫁予高门得享无边富贵,我这做父亲日日为你、为这个家作打算,还能害了你?”
心里想的却是:但凡那丫头透露半点声响,他定能将人一举射杀。
为她做打算?
为他自己还差不多。
林妙生心中嗤笑,默不作声,心下却默默估计程违所在的位置,手指探入怀中,捏出一根细长的芦管。
距离太远了,只再近两步就好,妙生心想,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几近荒唐的念头。
程违缓慢地移动,窗外雨声嘈嘈,雷声轰鸣。
天光乍亮,煞白的闪光倾泻进主屋,顿时又恢复一片幽暗。
仅一瞬,程违便仰头察觉到她的身影——
彼时林妙生正稳坐于横梁之上,不知怎么,后背朝向着他。
程违不可谓不兴奋,这就好比猎物暴露了最脆弱的部位,等待猎手致命一击。
他立刻抽出腰间的箭矢,迅速装上弩机。
举手、射击,无需望山辅助,动作发生不过一眨眼间。
电光火石间,伴随着箭矢破空而出的尖锐声响,迟来的雷声在他头顶炸响!
下一道闪电接踵而至,比之前更甚更久,目之所及处一片光亮,宛如白昼!
程违此时正疑惑没听见半点痛呼声,或是物体坠落声,抬眼望去,此时梁上哪里还有那丫头的身影?
只见那林妙生不知何时,双腿勾着横梁,身子往后一仰,呈现倒挂金钩样吊在梁上。
她眼神冷寒,嘴里衔了根细芦管,此时正对着他面门!
方才射出的那根箭矢也并非射了个空,而是贴着林妙生的面颊擦过,划出一道一掌宽的伤痕。
随着她后仰倒挂的动作,喷涌而出的鲜血顺着面颊,淌过她眼睫眉毛,面容可怖,简直就是地狱里爬出的女罗刹!
她面含笑意,鼓劲吹起芦管,一根细小的绣花针霎时飞射而去!
程违根本来不及躲避,淬了毒的绣花针正中他眉心!
各种有毒的药草混杂成的汁液迅速随血液蔓延至他全身,他意识一瞬间竟都模糊了,身形左右摇摆,重重跌落在地。
林妙生等了好一会,才翻身跳下横梁,脚尖踩住程违的咽喉,确认他不是装晕。
此刻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老爷?”
是秦红。
林妙生屏息敛气,藏匿于房门之后,待人推门而入,欲乘人不备从身后偷袭。
秦红蹑手蹑脚地秉烛进门,林妙生正欲一把将她劈晕。
谁曾想,秦红一个下意识的回头,竟那样凑巧的同一人一鼠六目相对,于是大眼瞪小眼。
林妙生咧开嘴,率先露出一抹极其和善的笑。
秦红简直跟见了鬼似的,尖叫声还没来得及从她嗓子眼里冒出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手中油灯猛地砸落在地,迸溅一地火星。
林妙生一阵手忙脚乱,连忙扑灭散落一地的火星,拾掇起那油灯,嘴里神神叨叨:“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知不知道?”
大胖从她肩头一跃而下,“这就晕了?”
林妙生举着油灯,朝秦红面上照去,瞬间“噗嗤”一声乐开怀。
哪是吓晕?
只见秦红双眼紧闭,双睫却止不住抖动,特别是举灯贴近她脸时,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似的。
林妙生往她后颈补了一手刀,她才老老实实的晕了过去。
自打林妙生脑袋开花以后,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定将程违挫骨扬灰!
眼下时机正好,她撸起袖子跃跃欲试,左右开弓,结结实实的巴掌落在程伟那刻薄无肉的两颊。
“啪!”
【怨气值-1】
巴掌声与系统提示音同时响起,兴奋异常的林妙生宛如看见了肉骨头的饥肠辘辘的野狗,眼中闪着熠熠绿光。
紧跟着是一连串爆竹似的巴掌声,与提示音交织。
大胖鼠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吭声,想来它还是太单纯,怎么就把这样一个狡猾的女魔头看作是单纯可怜的小白花呢?
【怨气值-1】
【怨气值-1】
……
及至程违的两颊高高肿起,怨气值停在90不再变动,林妙生长吁一口气后停手,心中烦郁之气略微消散。
她对针上药量很是有把握,确定两三个时辰内,程违是醒不过来的。
她笑眯眯地一把夺过程违怀中的弩机,双手摸索着,像是恶犬找到了新玩具般不肯撒手。
好东西啊好东西!
就是大了点,她撇撇嘴。
她尝试将弩揣进怀里,塞进袖子里,甚至是绑在大腿上,都不能够遮掩,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看来是没办法带着这武器逃跑了。
沮丧。
“宿主,我们逃跑吗?”大胖问道。
逃?怎么逃?
不消半个时辰,陈知县家的管家仆役们就会上门接亲,没接到新娘难免会察觉出不对劲。
眼下要她去哪弄个新娘?
更何况陈家的守卫仍守在程家门口,林妙生原先想故技重施,将人一一放倒。
但是放倒一个,必将引来一双,是以想要从那些人手上溜走,相当棘手。
所以能避则避,绝不硬刚。
林妙生一手摩挲着下巴,眼神不自觉飘忽到在地上并排躺倒的夫妻二人。
秦红的身形瘦削高挑,倒同她有三四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