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鼠黑溜溜的眼睛转的飞快,心想着姐姐走之前只让他保护好公主,也没说阻止公主做其他事。
不过倔老头一看就不是好人,他要不要把倔老头处理了呢?他是为了保护公主才对倔老头下手的,姐姐到时候应该也不会怪罪他。
三鼠低着头偷偷的坏笑起来。就连衿诺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都没注意到。
衿诺看他坐着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想得正开心,便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提醒道:“三鼠,路星准备的那些束脩呢?”
“束脩?”三鼠抬头,迷惑地看着衿诺。
“老师答应收你做学生了,拜师当然得有束脩了,刚才还见你提手里来着,你放哪儿了?”
三鼠恍然大悟:“那些礼物?我随手放门口了,他不是不收我吗?我才不上赶着讨没趣!”
“别管那么多了,行了叩礼收了束脩,你就是老师的学生了。”知道他不乐意拜老翰林为师,衿诺从善如流的搬出路星,“中都那么大路星为什么偏偏搬来这儿,还不是为了近水楼台,从满庭芳到这里,孟母三迁的苦心你忍心辜负?”
“……”给他找一个怎样的老师一直是姐姐的一块心病,早上老头把姐姐拒之门外,反倒让姐姐认准了老头。
三鼠看了一眼已经坐到堂上等着受他叩拜洋洋得意的老头,皱了皱眉,木着小脸听话的取了备好的束脩献上,在老翰林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老翰林捻着花白的胡须,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一身武人打扮,颇具几分侠气,虽然算不上是个明月风清的温谦公子,却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儿郎,一双眼睛明亮干净,眼里那股子倔劲儿倒也合他脾气。
老头傲娇,就算对三鼠还算满意,也不愿给好脸色,毕竟这小子出身摆在那儿,对姓路的他是一百个厌恶。
“起来吧,你那要吃人的样子老夫受着你的礼,心里着实害怕。”翰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从袖中拿出一本论语递到三鼠面前。
“古话虽有玉不琢,不成器,可老夫却觉得不管是顽石还是美玉,知知识礼,怀德怀刑喻于义者皆是良品,柱石壁垒何尝不是顽石,美玉染瑕必遭人厌弃。你可懂我的意思?”
三鼠接过论语没说话,以前他一做错事路星就罚他抄论语,这玩意儿他都能倒背如流了。老头的意思不就是说只要不走邪路哪怕他是块烂石头也不嫌弃。
你不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呢!
衿诺看三鼠没有动静,微笑着打圆场道;“老师对你寄予厚望,盼你晓明大义坚定自己的立场未来有大作为成为国之壁垒柱石,还不多谢老师赐书?”
三鼠回头看了看衿诺,转头恭敬的拜谢道:“学生多谢老师。”
从那三个头磕下的那一刻,三鼠便彻底歇了捉弄翰林或者直接处理掉他的心思。
老头成为他老师已经板上钉钉,姐姐也是如此希望,他会遵从姐姐的意愿。
沁余把她们安置在城南一个小院,此后几天没有牢里的路星半点消息。
衿诺闲来无事总爱拉着三鼠到处逛,从城东到城西,再由城西到城南,有时也会在码头边的小酒馆里坐上一天,仰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脸天真的上岸歇脚的船公聊天,有时与人聊欢来了兴致还会敲着桌上的茶杯欢快的吟一首小调。
“故人来时,青山暮晚……”
谁能看出这个看上去这个无欲无虑,相貌出众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姑娘私底下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每日过着如惊弓之鸟一般惶惶不安的生活。
三鼠从寸步不离跟着衿诺,对她的一切活动都看在眼里,想起以前路星经常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小小的脑袋瓜里想不到路星那么多弯弯绕绕,想着公主这么做难道还在想着逃出京都?
回去时三鼠频频回头去看路边的商铺,衿诺随着三鼠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些商铺的名字各有不同,但是匾额右上方雕刻着水纹祥云图案中间围着一个“路”字。
“那些都是路家的铺子?”
三鼠点点头,走到郭老宝的当铺前,当铺大门紧闭,门前孤独的当字招子迎着风猎猎发抖把它家掌柜在路星面前那样子学得活灵活现。
“姐姐才进去他就跑路了。之前姐姐和才姚掌柜吵了一架,不知道他会不会记仇置姐姐不顾。连阮娘也是明哲保身……全都是胆小鬼,一个周武臻有什么好怕的!”
无法理解人心为何如此薄凉的少年咬着牙愤懑又委屈,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少年倔强的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去眼泪。
隐忍强装坚强的样子让人看着心疼。
衿诺站着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深宫里长大的孩子见惯了眼泪和人心残忍,出于生存本能她不敢轻易释对人释放善意和怜悯。
她伸出手笨拙的揉着他的头发,轻轻安抚着温言哄道:“你别哭了,我给你买好吃的吧,或者……我们想办法去看她?”
听到可以去见路星,三鼠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殿下是骗我的吧,你也会离开姐姐的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