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可以被抛弃吗?”
“什么?”柏语抬头。
她大学时的一个舍友是心理学爱好者,时常提出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这个。
舍友从床上爬下来,很兴奋地说:“你们想啊,人都会遗忘,那如果刻意去遗忘一段记忆,不就是将记忆抛弃了吗?”
对床的舍友正在打游戏,边敲键盘边说:“刻意遗忘?做不到吧。”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的大脑是很神奇的。”对方不赞同地回道。
“那得多痛苦,才会选择抛弃记忆啊。”
两人你一嘴我一嘴地讨论着,声音响在耳边。柏语没有参与,她看向窗外,落日火红,正是最鲜艳的时候。
“柏语!”舍友叫着她的名字,声音朦胧,从她的记忆深处传来:“你是怎么想的?”
眼前火星一闪一闪,视线失焦,她与外界好像隔了一层毛玻璃,看不清切。
“柏语,我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一道声音,夹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嘲弄,击碎了眼前的屏障,柏语猛然惊醒。
她定了定神,面前的烟还在闪动,郭遣将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烟雾,柏语不动声色地避开一些,她很讨厌烟味。
隔着烟雾,她看到郭遣皱起眉,摇摇头,带着几分含刺的疑惑说:“当初不就是因为你,我和于一一才分手的吗?那你现在是要干什么?”
好像有一颗高速飞来的炮弹在她耳边爆开,轰鸣声震耳欲聋,柏语浑身僵直,怔在原地。
一个小时前。
餐桌上气氛尴尬,进房间时柏语特意跟在郭遣身后进去,希望能巧妙地让身旁的于一一和郭遣邻座。但于一一一直落后她一个身位,让她和郭遣坐反而有些刻意。柏语只好硬着头皮坐在了两人中间。
点好菜,服务员退了出去,房间里一时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柏语率先打破沉默:“一一,郭遣,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
郭遣正在拿水杯的手一顿,视线瞟向她又转回去,说:“是啊。”
于一一则低头沉默。
唉,一一还是太羞涩了,照这样的进度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啊,看来还是得靠她。柏语暗自想着,心中竟生出一丝使命感。
“我最近看了一部爱情片,男主和女主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你们说是不是很浪漫?其实有时候感情就是这样,会经历波折,但也可能有新的开始。”柏语说。
“切,女魔头还有功夫看电影。”邵阳朝她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
柏语也不生气,反觉得有些好笑,对着邵阳说:“那自然是没有邵公子时间多,能饱览群片了。”
邵阳扯了下嘴角,刚张嘴要说什么,一旁的张炎就把杯子碰到了邵阳的杯子上:“小邵总,我敬你。”
“你端杯白水有什么好敬的。”邵阳转头又给了张炎一个白眼,推开了张炎的杯子。
张炎笑眯眯地拿回杯子,拍着胸脯说自己不对,出去拿酒了。
柏语正看着邵阳和张炎说话,身旁的于一一歪着头问道:“小语,这部电影叫什么名字?”
柏语一愣,这倒把她问住了,因为这电影只是她随口编的。
“叫……”
“柏总,是不是叫《真爱》,我前两天有看见您看。”张炎这时拿酒回来,适时说道。
“对啊小炎。”柏语对于一一说“就是《真爱》。”
啊,张炎,你真是一个贴心的助理,柏语向张炎传递了一个上司的肯定。
“小语,”于一一轻轻握住柏语的手,柏语浑身一震。
“听起来确实很浪漫,我也相信,有情的人无论经历什么,分开多久,只要心没变,就终能如愿。”说着,于一一还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语调缠绵。
额,看来她们不在一个频道。
“咳咳。”于因成忽然很大声地咳了几下。
柏语:“……”
于一一:“哥哥,你不舒服吗?”
于因成嘴角带笑:“我没事的,一一。”
“哈,”郭遣笑了一声,但又很快收住,冲他们微笑:“你们说话挺有意思的。”
一旁的邵阳趁机朝柏语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被旁边的郭遣瞪了一眼。
“菜怎么还没上来,我去看看。”张炎再次开口,打开门,正巧服务员进来上菜,众人便默默动起了筷子。
柏语心不在焉地吃着,心情复杂。果然,越权执行在哪都行不通,专业的事要由专业的人干,助攻实在不是恶毒女配的戏。
对啊,她是恶毒女配。
柏语悄悄看向于一一,恰巧于一一也在看她。于一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怎么了小语?”
一瞬间,柏语仿佛一瞬间与周边拉开了距离,她感到眩晕。
大约是包厢里的暖气太热,让她喘不上气,柏语艰难地摇摇头,转回视线。
张炎和于因成都是很会活跃气氛的人,两人很快挑起了新的话题,将气氛炒热。邵阳和郭遣则像在较着劲,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
作为这顿饭的发起者,柏语不该这么沉默,她理应拿出往日的健谈,参与大家的谈话。但一股没由来的压力压住了她,让她浑身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