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柏语到底有什么好?怎么就非她不可了?于因成烦躁得想抓自己头发,一摸头顶还抓不住。当时在医院见到柏语的时候,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他的直觉是对的。
于因成捏捏眉心,他大约是上辈子欠了于一一的,所以这辈子才要给她收拾烂摊子。于因成看着手机上闪烁着的“妈”,硬着头皮接起来:“妈。”
“一一!?你怎么这时候过来?”告别郭遣回到家已经十点半。虽然在搬去和于一一同住期间她有定期雇人打扫,但这套房子还是充满了冷清的味道。
把行李归置好,柏语瘫在沙发上,今日于一一和郭遣的话在耳边轮番播放,让人毫无睡意。
她是不是错了?
可她哪里错了,她不该在元旦自作主张跑去找于一一,不该留在医院照顾她吗?不,不是这点。那是她不该在x市时,面对于一一的目光鬼迷心窍,陷进了于一一的温柔漩涡。或许更早,早到在医院重逢时,她不该放任自己的心跳。
可是,她为什么错了。不,还要更早,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她最该思考的是当初,那个她看不清的当初,学生时代,她为何会和于一一分手。柏语感觉混乱,混乱中又好似有几分清明,模模糊糊,意识好像和那个当初的自己重叠,她摸到了真相的尾巴。
或许,她最该问的,她早该问的,是她为什么会和于一一在一起。当初的她,真的能无视所有的困境坦然和于一一在一起吗?
周身好像有一个怪圈,包裹着她,重复着同一个诅咒。
“叮!”门铃响起,柏语被迫从思绪中抽离。
打开门,那副占据了她全部身心的面孔竟出现在眼前:“一一!”她忙把于一一迎进来,纵使她方才还有重重疑虑,可于一一出现在她,关心就如本能让她张开嘴,一时话都止不住:“外面这么冷,你怎么不多穿点?冷不冷?这个时候了,应该打不到车了,你是怎么来的,自己开车来的吗?”
“是哥哥送我来的。”于一一仰头看她,情绪看上去倒是还很稳定,全然没有几个小时前电话中的激动。
柏语顿住,又问道:“那你妈妈呢?你来,你妈妈有没有……”
“别担心,”于一一歪头露出一个微笑,她握住柏语的手:“没事的,我拜托哥哥帮我解释了。我来,是因为我想见你,你不想见到我吗?”
在来的路上,于一一想了很多。她心中有好多话想和柏语说,她想质问柏语的不坚定,用眼泪用誓言用她能用的一切方法,逼柏语保证她不会离开她。可当她踏进电梯,银白泛着冷光的电梯映出她憔悴的面容,她心中的火焰瞬间熄灭。
她昔日的乌黑的长发,光泽的肌肤,和她曾经旺盛的生命力,都已经消逝了。她忽然发现,不知不觉她已经枯萎了。就算她让柏语许下承诺,又能如何。
这是怎么了,现在胸口翻涌的情绪是什么?自卑吗?于一一在心中冷笑,像她这样一直以来的天之骄子,也会感到自卑吗?
“小语,今天是我不对,父母的事,我们慢慢来,你不要有负担。可能现在爸妈他们还接受不了,但总有一天他们会理解的。”于一一柔声说道,她摸摸柏语的脸,方才一进门。尽管只有一瞬间,她看到了柏语脸上的疲惫,柏语也随她枯萎了一半,“也不知怎么了,我就是想看看你,现在看到了,我也就放心了,快去休息吧。”
于一一一来,柏语无暇继续刚才的思路,她只想赶快铺好床让于一一睡觉。休息不够,于一一的脸又苍白几分。
原本冷清的房间,现在多了一个人,温暖了一些。柏语踩着椅子从衣柜最顶层再抱出一床被子,于一一就在一旁帮她扶住椅子。她铺床,于一一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她。她铺好床回头看,于一一冲她笑了一下,她们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