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怒?
“还不走?”彦瑜站在前面不远处,并未转身,只是声音有些颤抖了。
心脏砰砰跳动,如金戈铁马仓惶踏过,南熙无不局促,心道:我吓着他了。
他闭了闭眼,睫帘微微颤簌。羞怒,羞怒,彦瑜隐忍不发,眼尾薄红又无可奈何……羞……
南熙怔忡的想着。
他跟在彦瑜身后,师尊走的很快,南熙并不能窥见他的神情,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瞧见彦瑜耳尖似乎有一抹未散去的桃红绯色,然而还不待他细看,彦瑜凌空一跃,竟施展轻功,踏着林峰疾行而去。
南熙见状也只当是自己看错,不再细究,他渐觉自己放肆心思逾矩了,僭过尊师,要大逆不道了。回去之后就不敢再看彦瑜,偶尔对视,心里忐忑得紧,生怕彦瑜瞧出自己心中所想,后悔收了他这个徒弟。一连几日,以往勤勉好学的小徒弟突然一到散课就如同见了鬼一般,落荒而逃的跑出清玦殿,彦瑜就觉很不适应,隐隐有些奇怪。
时间再久一些,他便知道自己的小徒弟在躲着自己,他想去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了,又不知道如何收拾局面。
“南熙,你过来,近日怎么见着为师就躲?”
或着:“南熙,你最近怎么不来找为师探讨术法?”
“咳咳,那个南熙你最近是不是病了?”
彦瑜垂眸看着他的小徒弟们,虽然不语,但心中已经滚淌过无数念头,该如何向徒弟表达自己的关切才不会突兀不失态?
算了吧,搞得跟自己有病似的,彦瑜摇摇头暗自否定了。
“师尊,弟子告退。”
南熙说罢干脆利落地拿起案几上的书卷,也不等自己师尊开口,一溜烟儿的就跑得没影了。
彦瑜细长的眉毛蹙起,望着殿门,欲言又止。沈明修道:“师尊是不是有事要吩咐他,我叫他回来。”
洛凉笛温声道:“要不我去。”
沈明修道:“那再好不过。”我还不乐意呢。
彦瑜神色淡漠,和以往并无不同,过了良久,淡淡道:“那个南熙最近可有异状?”
问出口他又觉得不妥,但话已出口收不回来。洛凉笛摇头,沈明修颇感奇怪,挠头不解:“师尊,那家伙怎么了吗?”
彦瑜摆摆道:“罢了,也不是重要的事,既然散课了,就回去好好专研今日所学,都散去吧。”
彦瑜也不知近日为何烦闷,颇感焦躁,随意翻了两下书卷画了些符纸就实在不知要做什么了,转眼天色渐沉,斜阳向晚。
他坐在屏风之后的小榻上,旁边的小几上放着香炉,正吐着丝丝缕缕的云烟。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师尊,在吗?你开个门。”
彦瑜猛然掀起眼皮,外面是南熙的声音,他的心跳陡然快了几分,正襟危坐起来,沉默了许久,才道:“进来吧,门没上锁。”
南熙推门进来,彦瑜已经起身坐在了屏风前的书案前,垂首敛目,也不知在做什么。南熙走近些才看见他将符纸团巴起来,捏得褶皱,忍不住道:“师尊这些符纸不要了?”
“不要了。”
彦瑜淡淡的看他,见他躲闪又不动声色的将目光移回,然后道:“你来有什么事?”
“我今日做了些餐食,想请师尊陪我一起尝尝。”南熙似乎有些尴尬,对彦瑜笑了笑,然后将手里楠竹编制的食盒搁在方桌上,将里面的饭菜一一取出,道:“也不知道师尊平日里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就都做了些,师尊过来试试看,瞧瞧喜不喜欢?”
彦瑜早已辟谷,在门派中也鲜少去膳瑶堂用饭,倒是没料到南熙会想起和他一起用膳。
桌上摆着的菜肴色泽上佳,鲈鱼鲜美,莲藕排骨味香,莴笋炒肉肥瘦相间,鲜香红艳,还有两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彦瑜瞧着自然也被吊起口腹之欲,但还是颇为清冷自持,没有太过激动。南熙站在桌边巴巴的望着他,彦瑜道:“坐下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