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先生,我建议您考虑参与认知行为疗法的训练。这种训练可以帮助您提高对自身情绪的辨识能力,并加深对这些情绪的理解。
另外关于您提到的胸口疼痛,经过仔细的检查,我们没有检测到任何心脏疾病的迹象。我们认为这可能与纤维肌痛有关,当您的情绪失联,可能会造成异常的疼痛反应。
如果您再次发生异常反应,您可以试着追溯一下,导致自己情绪失联的原因。】
胸口有隐隐刺痛传来,靳舟望不自觉地抬起右手按着。脑海中冒出数年前心理医生语重心长的建议。
这些年他抽空观看了近百部影视佳作和舞台剧,去观察和理解角色的情绪反应,并尝试着写日记,用准确的语言加以描述自己的情绪。
这些针对性训练让他变得更像一个“正常人。”
可正常的定义又是什么?当人们尝试对正常进行定义的那一刻,或许就不正常。
他不需要表达情绪,更不需要毫无意义的幻想。一个充满理性和逻辑的世界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不好。
这也正是靳元纬所期望看见的,所费心塑造的。
靳舟望这样想着,抬起眼,却看见乐听眠冲他笑着。
随着容一一组到达,比赛名次也毫无悬念。
齐元驹虽然对馒头咸菜露出几分嫌弃,但架不住肚子打鼓,还是皱着眉头吃了个干净。容一受齐元驹的话影响,即使很饿,也只喝了半碗白粥。
南霁跟祝聘在跨越最后一个障碍物时,南霁担心牵连祝聘腰伤发作,执意要终止,祝聘不愿意,两人发生了一场争执,此刻仍在冷战中,脸一张比一张臭。
乐听眠看了眼,心里想到了什么,踮脚凑到靳舟望的耳边,小声商量着:“这个烤鸭分量还挺多的,要不咱们跟南霁哥哥他们分一点吧?”
靳舟望闻言眉尾一抬,眼底流过一抹讶然。难不成是霍桑效应作祟?
原主自私自利、目中无人,怕是字典中从未有过‘分享’二字。靳舟望会露出这种表情,乐听眠觉得倒也正常,过了两三秒,他听到靳舟望语气平淡道:“随你。”
乐听眠利落地将眼前的烤鸭套餐拆分成两份。节目组准备的份量很足,哪怕分一分也能吃个半饱。
半饱总比饿肚子好。
乐听眠端着烤鸭过去时,正听见祝聘不满道:“我真是气都被你气饱了!”
祝聘这人还怪好养活的咧。
于是他向南霁走去。
南霁蹙着眉头,余光瞥见桌面蓦地出现了什么,心头一诧,转身看去正对上乐听眠漾开的笑脸:“太多了,我跟靳舟望吃不了,大家一起吃吧!”
[可恶!为什么要在午饭点看到这个!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南霁给乐乐药膏,乐乐回了烤鸭。你们好,节目组坏。]
[这绝对是想在镜头面前表现!乐听眠戏真多!]
[为什么不给11分?搞孤立吗?]
[前面的敏感肌吗?容一那组有得吃呀,为什么还要分给他们?]
“谢谢。”南霁怔了下,看了下桌上的烤鸭。
忙活了一通,乐听眠溜回原位美美开吃,突然听见靳舟望沉沉问道:“你很关心他们?”
乐听眠不假思索道:“因为南霁帮了我呀,而且他两的相处方式让我想起了我爸妈。”
关于乐听眠的身世,结婚之前做过背调,他曾扫过一眼。生父生母情况不详,只知道十岁时被乐勘从福利院领养。
靳舟望目带怀疑和探究地看去。
乐听眠脱口而出才觉不对,补充道:“你也知道,乐勘是我的养父,我的亲生父母都去世了。”
“我妈呢,刀子嘴豆腐心,总数落我爸,我爸呢,脑子缺根筋,爱不服气顶嘴。不过最后都是他道歉,因为他说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在老婆面前屈一点不丢脸,那种在家人身上寻找地位感的人才丢脸。”他说着,脑海里又冒出两人吵架斗嘴的模样。
想着想着,心里便开始不对味起来,心脏像是浸满了柠檬汁,酸涩得厉害,又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拧了一把。乐听眠咀嚼的动作停滞了下来,眼睫不自觉地低垂。
至亲的离世是一把钝刀,每每回想起来,那道以为早已愈合的伤口便会隐隐作痛。
靳舟望静静听着,思忖了两秒,询问:“他们是因为什么离开你的?”
乐听眠眼睫颤了下,低声道:“车祸。”
初三结束的那个暑假,全家出去游玩,遭遇了一场严重车祸。肇事者是个醉酒的卡车司机,车祸造成了三死四伤,被母亲护在身下的乐听眠从阎王那侥幸夺回了一命。
父亲当场死亡,母亲抢救了两天因呼吸衰竭去世。十五岁的乐听眠被命运之手推促着一夜长大。
他会好好地活下去,连带着父母的那一份,活得很好。绝对不会作为“乐听眠”,落得个惨死下场。
乐听眠耸了耸肩膀,故作轻松道:“后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后来乐听眠被乐勘领养,将其塑造成一个精心包装、送给靳家的完美礼物。
十年前,乐勘与靳元纬携手创立了慈善基金会,致力于援助贫困儿童,尤其是孤儿。而乐勘也因为大慈善家的身份,举办了多场慈善拍卖活动,不过这些也恐怕只是幌子。
乐听眠到底带着何种目的来到他的身边,一切仍未可知。
吃完饭几人继续赶路,一路走走停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