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屿将竹筐与斧子带回了家,然后把家里的食物和衣物装在了竹筐里,她还找到了好几本父亲常看的书、母亲未绣完的香囊,还有妹妹的拨浪鼓。这些物品被山屿小心的放在了竹筐的最底下,用小被子将它们与食物间隔开来。
收拾完行李后,山屿给自己和行侠热了几个包子和两碗水。一人一狗狼吞虎咽的吃完后,缩在被子里互相取暖。
山屿这一觉睡了很久,在梦中,母亲为她梳了她看的画本子里的发髻,父亲在屋外练功,边练边问母亲他是否风采依旧。妹妹阿幸要在地上与行侠比谁爬的最快,而后被父亲训斥她像行侠一样笨,行侠只会四只脚一起跑根本不会爬,而且她也已经五岁了,该去找王奶奶的孙子石头比比谁更会吟诗。
外面很热闹,陈奶奶拉着王奶奶叫父亲教她们练功,李叔的妻子珍二娘又在大声唱歌,歌声嘹亮又好听,但总是断断续续。山屿想,没声音时定是李叔在唱,所以她听不见······
有些梦就算再真实美好,也是虚幻一场。相反,现实无论有多荒唐,也终究不是醒来便能抛掷脑后的噩梦。
山屿睁开眼睛,今日是十二月十八,雪在今晚便会停。她烧了水将自己身上擦净,然后给行侠洗了个澡。洗完后便一同在火炉旁烤火,直至发丝全干。
她将行侠放进竹筐里,又在上面盖了件妹妹的衣服,然后一手拿着斧头,一手拿着剑鞘推开了房门。
其实雪停后再走会更方便。但山屿不想再呆在屋子里了。屋子里静悄悄的,让她总想拿那把斧头把自己的脖子割开。
行侠也好似生病了,包子不愿意吃,只喝了几口温水。他本就年纪大了,这几日又在雪中跑了许久,她得赶快带行侠出去看病。
狸山村每间房屋的门都被一扇扇阖上,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连绵至山口。
山屿背着竹筐走出了狸山,她转头回望,发现来时的路过了几息便消失不见,再望过去只剩山了。她已无暇思考其中古怪,转身跑向传送所在的村子。
“婶娘,您再看一下吧,行侠平日活蹦乱跳的,怎会突然要死了呢?”山屿红着眼问医馆里的老板,将身上的钱全都拿了出来。“婶娘,我有钱,全部的钱都给您,只求您能救救他。”
医馆的老板将钱推回去,叹了一口气:“丫头,不是钱的事,这狗本就年纪大了,估计活了十三四年了,且又受了风寒,我实在无能为力啊。不过我可以开个药,治好它的风寒,应该也能让它续上几日的命。”
山屿失魂落魄的拎着药出了医馆,斧头被她放在竹筐里,她将行侠紧紧抱在怀里,才发现原来行侠比斧头轻那么多。
她在一个面馆找到了那位来自东边的老人。老人看到她的行李便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来,小姑娘,请你吃碗面。”山屿依言在老人面前的凳子坐下,很快,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便端了上来。
“我知道你想去东边,不过我可先告诉你,你只有三条路可选。或许你测出灵根安然进了浮山城,但若将此事昭告天下,等来的不是魔物的消散,而是你的死亡。”
“若你走进了那个法阵却没有灵根,你只会忘却一切,到时,你也许已不再是你。当然,你还能呆在这个镇子里,随便找个杂货做做。这里的好心人很多,连我这个糟老头子都能解决温饱,你这样的孩子也会有人怜惜的。”老人说完后,低头喝了一大口的汤。
“我已经不是我了。”山屿只说了一句,便低头大口吃面。谁都没有看见对方猩红的眼眶。
“你年纪小,胆子却大。”老人感叹了一句,“吃碗面后,我替你找辆马车,运气好的话,你的朋友兴许还能活几十年,那些修仙者练出来的药丹,可是好东西。”
“多谢,若今后还能再相见,我一定好好报答您。”女孩狼吞虎咽的吃面。
这里的马车没有顶,只有一块坚固的木板,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麦秆。山屿将斧头拿出,把行侠放进了竹筐里。卖马车的大叔看到斧头惊讶了一下,跑进屋里拿出了一把剑给她。
“斧头太重,也容易伤到自己。这把剑是我早年自己铸的,原是要给我想走南闯北的兄弟用,却不知为何他又回来了。这剑我拿着也没用,瞧你有个差不多的剑鞘,应该能放进去,拿着防身吧。”
“虽不知你年纪这样小,为何孤身远走他乡,但大叔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你家人无论在哪,也好安心。”
山屿红着眼点了点头,将竹筐与木板系紧后,上马向他们挥了挥手,而后向东边行去。身影在老人与大叔的眼中一点点变小,直至消失。
山屿并不知阵法是什么样,老人与她也对此缄口不言。直到一座城门前,她才发现自己好似过了那个法阵。那便是有灵根了,那她也可以修仙,可以自己复仇,山屿握紧拳头,轻踢了一下马肚子,马车缓缓进了乌城。
城里喧闹至极,不同于西边的村子,这里的人穿着华丽,房子也有好几层,街边摊贩众多,有许多山屿从未见过的东西。山屿一进城,也有很多人好奇的像她看来。年纪轻轻的姑娘穿着朴素的衣裳,骑着一辆破旧的马车,实在不多见。
山屿将马车停在一家药馆门口,却被告知马车阻碍了他们的生意,需要将木板卸下,只能停一只马。山屿望了望旁边几辆富丽堂皇的有车厢的马车,没有说什么,取下竹筐点头答应了。
好在不需要她亲手卸下木板,医管的管事叫了两个随从帮忙。
这里的医馆修建的也高,厚重的房梁悬在头顶,上面还有精美的雕画。
“老板,我的狗生了病,您这可有修仙者炼的灵药?”低头算账的老板抬头瞥了一眼山屿怀中的小狗,皱着眉头,“我这自然有能救这只狗的药,只不过需要十两银子。”
山屿身上只有五两银子,她咬着发白的唇苦苦哀求,“我身上只有五两银子,但我可以干很多的活来抵剩余的钱,求您救救他吧。”“你一个小孩能干多少活,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到旁的地方赚钱去,别挡着我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