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江大汗淋漓,就在他要晕过去时,他骤然感受到身体一空。
如丝线般的灵根萦绕在他的四周,而后涌入小狗体内。那狗突然抽搐了一下。
成功了!
穆江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空中的漩涡逐渐消散,天空又恢复成原来风平浪静的样子。一人一狗跌落在地上。
护世接住了他与小狗,稳稳的将他们放置在地上,而后躺在一旁嗡嗡响动。
穆江胸口起伏不定,伴随着粗重的喘气声,他抚了抚身旁雪白的剑:
“我已是将死之人,与我了断契约,寻找别的人来与你共同守护这世间吧。”
护世变得安静下来。
当初它本就是为保护人间而被制造出。几百年来,它也的确与许多人斩妖除魔,荡平一切邪恶。
分离于它而言很常见,它只是一把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舍。
只是它并没有取消与穆江的契约。它将一人一狗放进了一个破屋里,然后离开了。
持剑者若身死,契约便自然会断,只盼这个一生只为扶正祛邪的少年能够安然无恙。
“我竟还活着……大难不死,或有后福。”
行侠睁开眼,看见救命恩人躺在杂草堆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
“汪”
它兴奋的冲上去。
“嘘,小狗儿,你可不要叫,外面人还在找我们呢。”
穆江慌张的捂住它的嘴。那双狗眼湿漉漉的,瞧的他也想哭。
“唉,不过是灵根,你无需言谢!”
穆江也不知这话是说给谁听的,或许只是说给自己听。他叹了一口气,双手盖住自己的眼睛,也掩去了眼中的落寞。
“从今往后你便叫行侠如何?你勇猛无惧,是行侠仗义的狗中豪杰,往后我可就要跟着你混了……”
行侠听到这话耳朵竖了起来,摇晃着尾巴在他四周蹦跳着转圈。
“山屿,山屿。”
屋外传来敲门声。
山屿从梦中惊醒,擦干脸上的泪,又摸了摸身旁熟睡的行侠。
天还未亮,是谁在敲门?
她踩着鞋子打开房门,沉英正脸色苍白,满是惶恐的站在外面。
山屿从未见过沉英如此慌张的模样,她向沉英身后看了看,察觉到有一道人影闪过。
她拉着沉英的手进屋:“沉英姐,发生了什么事?”
沉英双手不住的颤抖着,她跟着山屿坐在桌旁,闻言她神色几经变化,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我,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想到了你便来看看。”
山屿皱着眉头:“沉英姐,你可知道刚刚有人跟踪你?”
沉英恍惚了一瞬,但这也的确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苦笑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浮山实际上并不是他们所说的名门正派。山屿,我问你,你是否为了复仇而来?”
这是两人第一次挑明来到这的目的,尽管她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仇恨,但都默契的对此缄口不言。
山屿在二人中间画了一个围音咒,确保两人的谈话不会被听了去。
“是,我的家人被渊魔所杀,我怀疑是修者勾结了魔物。”
“果然如此。”沉英泪如雨出,对山屿缓缓道出了她的心事。
“我爹是个猎户,在一次捕猎中不幸去世了。此后我便与我阿娘相依为命,生活在东边。虽没什么法术傍身,但我一直以为有浮山的人在,妖魔什么的,都与我们遥遥无期。”
“有一日,一个修仙者突然造访,对我娘说有我爹的消息。其实我爹早就被野兽杀死了,我们亲眼看着他下葬的。但是我娘不愿意相信,她像疯了一样,日日向别人打听我爹的下落。听到那人的话,她便傻乎乎的跟着那修仙者出了门。”
“我那时窝在屋里,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但我待在屋中并没有开口,见她跟着别人走了也没有立即跟上去。自我爹去世后,便一直是我照顾她,因此我对她颇有怨气,见她犯傻,便想着跌个跟头说不定脑袋就清醒了。”
“但我知道那修仙者不怀好意,于是我便带着弓箭悄悄跟在后头,想着若有不对劲,便赶快伤了他,也当是给我娘一个教训了。”
说到这,她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不住的抠挠着掌心。
“只是,只是我没想到,在外头等着的竟然是魔物。我气急败坏,将弓箭射出,伤了那修仙者。而我也没料到,那修仙者本就身受重伤,竟被我这一箭射死了。我想拉着阿娘跑,但她确转身冲向了那个魔物。”
沉英说道这里死死咬着嘴唇,继续在可以信任的同伴面前解开心口的伤疤:
“她让我快跑,别回头,于是我便使出了全身力气跑,那渊魔没有跟上来,但我听到了阿娘的惨叫声,等我回去后,地上便只剩一滩血和那个修士的尸体,连一个骨头都没有……”
山屿看着泣不成声的沉英,想起了自己被父亲转移出狸山时,听到的妹妹的哭喊声。
她打了一个寒颤,抱住了沉英。
“没事,没事,我们一定能报仇雪恨,以后,像我们这般的人一定会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