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衡:……

他飞身上去:“你留下来就是想偷窥？”

明夷一指压在唇上:“嘘，小点声。”

等明夷又扒了几家的房瓦，司衡道:“你居然能准确找到那几个痴儿的家。”

明夷又揭起一片瓦:“我记得他们的气息。”

过了片刻，她放下房瓦:“果然又少了两个孩子。”

司衡并不知道梦藏曾去找过那些小孩，并且发现少了三个的事，可听到明夷的话，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昨日少了三个孩子？”

明夷点头，司衡道:“看来一日便需用陶瓷坛装三个痴傻孩子，昨日被我们救下一个，又将他们控住了，他们没办法再送走其他小孩，于是只少了两个。”

“没错，一直以来的规矩被破坏了，等天亮后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们得守在附近，静观其变。”

她将之前的伤口重新割开，凝了两滴鲜血，用灵力包裹住送入两个孩子的眉心之中。

她不敢让他们直接吸收，若两个孩子恢复正常，恐被人发现，若到万不得已需将他们放入坛子寻找凶手，届时她再将灵力打散，护他们周全。

可两人躲在附近整整一日，村子里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直到晚上剩下两个孩子被抱走，两人赶紧跟上。

他们一路跟至大河岸边，潜藏在不远处的矮树丛中，今天在周围护送守卫的村民多了一倍，两人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观察，等那些人跪拜完离开后，两人依旧潜伏在树影下。

陶瓷坛子晃晃悠悠的向前飘去，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逆流而上的陶瓷坛子快要消失在视线里，明夷才与司衡对视一眼，两人起身急速穿梭在矮树林中，却见前方两壁夹持，大河流经两壁之间，河道迅速缩窄，变成小小一线，河水缓缓流过，而矮树林也被石壁截断，到了尽头。

眼见陶瓷坛子就要从窄道中穿流而过，明夷心急如焚，正打算不管不管潜水而过，却见两壁之间，缓缓冒出黑雾，黑雾扩散逐渐凝实，竟在两壁之间凝成了一座雾桥，雾桥之上，一个矮小的黑色影子如流水般游动，随后慢慢立起，却仍没有形状，圆圆一团黑影，背着个小小包袱。只见它身体上方伸出两个小小尖尖，握着不知从何处变出来的一个大它三倍的抄网，就这么将两个坛子捞了上去。

有风吹过，司衡眉梢微动：“是妖。”

明夷怎能看着妖将孩子带走，她二话不说，冲上去就甩出数道灵力，两个陶瓷坛应声而碎，两个孩子坠地，黑影想要去夺，却被黑鳞割断了触肢。明夷将孩子用灵力裹住夺了过来。

孩子被夺，黑影暴怒，它嘶叫一声，随后一把揪下背后的小包裹，只见包裹一甩，数十个一模一样的陶瓷坛子出现在雾桥之上，之间黑影又幻出三只黑色触肢，强行破开两个陶瓷盖，触肢深入，明夷明显感觉到两个孩子瞬间被吸干死去。

“住手！”她甩出灵力想要阻拦，却被黑影随手化解，它吸收了两个孩子的生命力，力量暴增，瞬间分裂出五六个分身，分身嘶叫着，全部扑向明夷。

司衡掷出鳞片去拦，可鳞片居然穿分身而过，没有对它们造成一点伤害。

明夷被扑到在地，分身们伸出触肢压制她，利齿扎入明夷的肉中，啃咬她的血肉，明夷咬牙一声不吭，死死抓住一只分身将它连同一大块皮肉狠狠很拽下，血水飞溅，染红了岸边潮湿的淤泥。

可扔掉一只，仍有数只扑咬上来，而明夷的灵力对这些分身造成的伤害却近乎于无。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她的灵力打上去仿佛石沉大海，而且越打这些东西越强？

他们吞噬明夷的血肉随后分化出更多分身，司衡扔掉鳞片冲过去时，明夷以经快被这些分身淹没了。她浑身是血，看到司衡后她支着沉重的手臂向他伸出手去，却最终无力的落了下去。

司衡抓住她的手，随后手中攒起绿色妖力想要将上面密密麻麻的分身捏碎，随着一只分身尖叫着消散，在雾桥上的黑影跳了过来，它跳到司衡身上，连同明夷身上的几只都跳到司衡身上，开始啃咬他的血肉，司衡额上暴起青筋，越来越多的分身放弃攻击明夷，转而去啃食他。

司衡被啃食的皮肤处绿光闪现，随着他大吼一声，密密麻麻的鳞片从左半张脸开始蔓延，逐渐长满全身，他右手鳞片覆盖，变出利爪，利爪伸出，分身消散。

黑影被利爪划到，它尖叫一声，从司衡身上跃下，所有的分身都尽数消散，司衡死死挡在明夷身前，将她与黑影隔开。

此时，月亮隐去，河水突然涨水，将明夷没入水下，司衡伸出另一只手紧紧将她抓住，那只黑影却趁他分身之际，跳到未被鳞片覆盖的左手臂上撕咬拉扯。

司衡转头，眼看黑影穷追不不放，而他的力量却已然将要溃散于无，明夷淹没在河水中，河水湍急，拉扯着他的手臂，司衡握紧明夷的手，毫不犹豫的捏着鳞片削下那片被黑影咬住不放的肉，随着血液飞溅，黑影叼着那块肉掉落在地，而司衡头也不回的跃入水中，和明夷一起沉了下去。

不知漂荡了多久，等他们流入一片水域，忽然许许多多的红色鲤鱼出现，将他们围了起来。

红鲤鱼越聚越多，司衡模糊之间，感觉身体被顶了起来，他费力睁开眼，河水濡湿睫毛，他用力眨了眨眼，模糊之中，他看到明夷闭着眼漂在他身侧。

看到明夷还在，司衡松了口气，他闭了闭眼，动了动毫无知觉的手臂，想将明夷拉近些，一动一拉间，原本泛白的伤口又渗出血水来，鲜红血液丝丝缕缕的漂荡在水中，只是血水还未来得及扩散，就被几只红鲤鱼混着河水吞入腹中。

司衡这才发现，他们周遭围了大量的红鲤鱼，这些红鲤鱼围着他们，用额头将他们顶起，甩着尾巴不知要将他们带去何处。

天降明了，此时温度极低，司衡催动妖丹，将为数不多的妖力渡到左手臂上，随着妖力灌入，左手渐渐回暖，恢复知觉，痛觉随之回归，司衡惨白的脸有一瞬扭曲，待渐渐适应，他缓缓收回手臂，将明夷拉到怀里，用手臂箍紧了她。

妖丹在体内飞速旋转，他手臂的温度让明夷渐渐回温，苍白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血色。

司衡偏头看了看她，疲惫的脸上才终于多了一点暖色。他眼底黑青，唇色乌黑，眼白处全是血丝，他支撑着，脑中嗡鸣不止，直到红鲤鱼们将他们送回了岸边，司衡撑着河边碎石站起身来，他双腿不住发抖，用最后的力气将明夷背到岸上后，终于力竭倒下。

河水哗啦哗啦，水中的红鲤鱼们望着岸上昏迷不醒的两人，急得尾巴直摇，在河畔边转来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