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王殿下?您怎么在此处,你不是应该……”
见柳扬眉自己已能站稳,萧宸司抽回手臂。
“聚贤阁那边有陆平野,还有您带去的禁军盯着,我在或不在都不妨事,倒是您……”萧宸司上下打量着身着粗布男装的柳扬眉,为了掩人耳目面上扑了深色的脂粉,还粘了些碎头发当胡渣,远看还真是个小厮样。
“我……我这样,我可以解释,我不是出来做坏事的。”柳扬眉少有如此慌乱的时刻,取得萧宸司信任不容易,她可不想前功尽弃。
正当她绞尽脑汁该如何解释自己甩掉护卫、换上男装,偷跑出来是为了查他的母妃时,却见萧宸司低低地笑了。
“你、你笑什么?”
萧宸司摇了摇头,收起嘴角。柳扬眉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放心下来,也没心思再追问,刚松口气,便听到他问。
“你想知道我母妃的事,为什么不来问我?”
柳扬眉顿时再次窘迫起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信我?”低沉的男声似乎还夹杂些许落寞。
“没有!”柳扬眉立马否认,“我当然信你。只是……只是我不确定……”
不确定你的立场是否跟我相同。
柳扬眉未曾与他人言及,她并不挂怀谋害太子的真凶究竟是何人,她如此积极地追查真凶,目的只是辅佐萧宸司登基。如果线索对结果有所助益,皆大欢喜,若是没有,她一定会第一时间销毁证据。是以,所有与荣妃有关的线索,她皆不愿假手于人,她心中既不愿凶手是荣妃,又害怕是她,她不得不防。
她不确定在此事上,萧宸司立场是否与她相同。他似乎,比起自己的母妃,更加重视皇长兄的安危。
幸好这时春芽回来了,怀中抱着一包糖饼,刚停下脚步,便看到身着铠甲的萧宸司像山一般站在自家娘娘面前,吓得不知作何反应,下意识说了一句。
“昌王殿下,我们是出来买糖饼的,您、您要不要尝一个?”
聚贤阁内,几个姐妹聚在一处,不顾形象地笑作一团,春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连一向冷静自持的杜清瑶都笑得面色微微发红。
“你是说,你看见昌王殿下的第一反应是给他递糖饼?”春李好不容易把气顺匀,“那殿下接了吗?”
“当然没有啦!”春芽面露窘色,“而且他接我也不会给他的,那是给娘娘买的,我最多,再去帮他买一份。”
春芽小声咕哝了一句,引发新一轮抚掌大笑。
“哎呀何掌柜你看她们!还不是你们把我和娘娘的行程透露给昌王殿下在先,才会搞得我闹笑话。”
“还不是我们小秋叶担心你们,反正也被殿下发现了,西市人多眼杂,万一你们遇到什么不测,也好有个照应。”杜清瑶擦了擦眼角笑出得泪水。
杜清瑶这会儿话说得轻松,两个时辰前萧宸司站在房间门口盘问她们,为何柳扬眉刚到聚贤阁就歇下了的时候,她们也是那般瞠目结舌,文不对题。
但是姐儿几个是绝不会像春芽那样老实巴交地和盘托出的。
“你们现在,可真信任昌王殿下。”春芽歪着头,眼神扫视着剩下的人。
几人沉默了一瞬。
“苏武之事,昌王殿下帮了不少忙,扬眉在中间起了什么作用,他全部都知,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信任他。”何掌柜道。
“对啊,而且扬眉原本的计划不就是……”杜清瑶话说了一半,几个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
“可若谋害太子殿下的果真是荣妃,那娘娘的计划……”
此话一出,房内的人都不再言语,但她们的思绪都默契地飘向隔壁厢房。
不知道这时的柳扬眉,能听到一个什么故事。
柳扬眉和萧宸司在桌前对坐,两人如今已经能够心平气和的共处一室,想想曾经的水火不容,不免让柳扬眉多生感慨。
而萧宸司心里想得却是,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单独相处。他面上看着从容不迫,手上却不由自主捏紧茶杯。
“殿下在这不妨碍公务吧?”“你们今日去寻得那人就是素月姑姑。”两人不约而同开口道。
“啊?哦。殿下听到春芽说得话了。”
萧宸司颔首,“只是,刚好听到了。”
“殿下也去探望过素月姑姑?”
萧宸司摇头,“只是听说西市新开了一家琼华坊,巡查时经过,向里张望过几眼。素月姑姑大我几岁,在母妃宫中时,看顾过我,母妃,过世后,在宫中偶然相遇,也对我多有照顾。”
萧宸司言辞含糊,许是回忆起幼时被下人轻贱的往事,神色落寞起来。
柳扬眉一直不解,到底是何事敢让宫人那般肆无忌惮地蔑视一位皇子,纵然不愿去揭他人伤疤,但她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荣妃娘娘当年,究竟是犯了何事。”
萧宸司双手攥拳,藏于桌下,眼神飘忽,似陷入回忆,缓缓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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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平九年,初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