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说话声渐渐消失,酒坛里的年云浅已经有些醉意,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酒水浸湿身体,冰冷刺骨,似是坠入了湖底,肢体渐渐麻木僵硬,她快要失去了知觉。
唯有胸腔似燃起了火,脸上晕染着不正常的红。
不行!不能在这里昏倒!
年云浅慢慢攥紧拳头,强撑着意识回笼,艰难抬手准备顶开酒塞。
衣袖浸了水,变得沉重起来,年云浅尝试了几次才顶开酒塞见了光。
这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若她找不到一个藏身之地,定不会活过这个冬日。
她迟钝地站立,浑身上下全被酒水浸湿,每一个动作都被延缓了数倍,年云浅哆哆嗦嗦翻下酒坛,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体温正在快速流失,脑袋愈发昏沉,难以集中思维来思考接下来准备怎么逃离这个地方。
丝毫没发现旁边站着一个人。
榭季今日一早就听闻刘叔会回来,今日特意起了个早,偷偷来到这个屋子里藏起来,准备偷点酒喝。
不怪他偷摸来偷酒,只怪他们管得太严,三令五申禁止他喝酒,可他又实在是想知道酒到底是什么味道,让刘叔日日离不开,能用琼浆玉液来形容。
他猫着身体躲在不易引人注目的角落,等到人都走完了再偷偷出来。
只是这一出来就察觉到屋子里有细微的动静,似是从酒坛中传来,吓得他立马捂紧手中的酒坛。
酒坛有些重,榭季抱着有些吃力,即使有些脱力,但他还是坚持不松手。
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酒坛。
在他的认知中,酒坛只能用来装酒,更何况是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下。
于是在眼睁睁看见酒坛中钻出了一个陌生女孩后,榭季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双手控制不住一软。
“啪嗒——”
酒坛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坛身破碎,上好的酒顿时四溅。
年云浅双目瞬间清明,脑中浑浊感顿时荡然无存,她敏捷窜到榭季身边用手捂住他嘴巴。
破烂衣裳上水珠下落,随着年云浅的移动而滴落。
榭季闻到一股特别浓烈的酒香,是年云浅手上传来的。
眼前女孩面目清瘦,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还带着些慌张。
“这声音是从哪传来的?”
“好像是酒屋里?”
下人纷纷朝这边赶来。
一瞬间,榭季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跑!
无论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被发现,还是他偷偷喝酒被发现,都免不了一顿骂。
顾不了这么多,当即他拉着女孩推开门就往自己房间跑。
年云浅也瞬间意识到他在帮自己,跟着他逃离了这个地方。
两人都跑得很快,榭季还专门避开了人多的地方。
榭季小心翼翼关上门,弯着腰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似是要将肺给咳出来。
“咳咳——咳咳咳——”
此时两人皆不好受。
年云浅胸膛轻微起伏着,在没有进食的情况下喝了这么多酒,肚子早就难受了起来,可她实在是饿得很。
所以在看到房间里有糕点时,她在关心榭季和吃东西这两个选择中毫不犹豫选了吃东西。
即使现在头昏脑涨,身体不适,浑身难受,她还是选择填饱肚子。
因为这一顿过了就不知道下一顿是什么时候了。
榭季缓了一会,早已习惯这种情况,就像人习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慢慢挪到桌边坐下,看着年云浅狼吞虎咽的样子,给她倒了杯茶水。
“慢点吃,别噎着了。”
年云浅看着递到面前的茶,抬头看了眼榭季。
眼前坐着的人,年纪与她相仿,一身上好的白领翠色狐裘披风,衬得他刚咳完的有些红的脸颊,嘴唇有些泛白,浑身上下有些死气,可偏偏那眸中却溢满了生机,还笑着看着她。
他很瘦,可是又与她这种面黄肌瘦不同。
那是属于孱弱之人的瘦。
“这个地方他们不会来的,你就放心吧。”榭季看着她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想伸出手试试她是否发烧了。
年云浅警觉一躲,小鹿受惊般望着他。
榭季急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着你刚从那么冷的酒坛里出来,万一发烧了怎么办?”这样说着他再次伸出手。
年云浅这次没有躲。
榭季的手很冰,覆盖在她额头上,冰冰凉凉的,年云浅觉着脑袋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你发烧了!我去给你找药!”榭季在房间翻箱倒柜,还翻出自己一套衣服,“你身上的衣服不能再穿了,若你不嫌弃,你可以穿我的衣裳。”
榭季拿出一套浅绿色的棉衣袍递给年云浅,自己转过身去,等到年云浅换好了再转过来。
“这里有炭火,你要烤烤吗?”榭季指了指房间温度的来源。
年云浅端着放糕点的碟子默默坐过去,嘴里还在慢慢咀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