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男人真的问了，房内的女人大概会回答他说，这次既不是伤心，也不是高兴，而是复杂的感动。感动，绝不是单一的某种情绪，这感动是从相处的点滴中积累起来的，终于在一瞬间爆发，来势汹汹，但并不后知后觉。

女人平复心情，揩干流泪的双眼，佯做镇定的起身。

门被打开了。

男人看着垂着脑袋一副困的不行的女人道：“大妈，我辛辛苦苦的把车给你带回来了，一夜未睡哦，我去休息了，还请大妈今天早上给我做双份量的早餐，好饿啊！”

男人伸着懒腰走了，女人呐呐回到：“好的。”

好的，孙凉心中想，就算今天你要吃吃龙肉，她高低也会想办法去弄来。

抚平衣服上的皱褶，女人跟着男人去到他的家。

日头升起又落下，囡囡也早已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学会叫哥哥。

“咯咯。”囡囡呃呃啊啊一阵后，冷不防对着坐在对面陪她玩游戏的男人吐出哥哥的音节。

“哇，大妈，你听到了吗，你女儿竟然无师自通叫我哥哥，是不是你暗中教她的。”沈明览眼里的欣喜都要溢出来了。

孙凉坐在沙发上织围巾，她很认真的摆弄手里的两根铁棍。

冬天快到来了，时间过的真快，从夏末到冬初，仿佛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你想得美，囡囡估计是每天听到公鸡打鸣，想要模仿公鸡叫咯咯咯。”女人道。

大片大片的暖阳从窗户涌入，照耀着室内的两大一小，过往的回忆被镶嵌了金边，如果时间能过的慢些就好了。

孙凉很欣慰，自己的毛病转好了，偶尔因幻听幻视恍惚的时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沈母到异地工作了，去医院已经见不到那个亲和的沈医生了，最后康复停药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12月。

今天是冬至，孙凉从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了起来。她骑着自己的三轮车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菜和肉。

菜市场人声喧哗，沈明览骑着自己的单车跟着孙凉在人群里七拐八拐的穿梭。

“大姨，这姜怎么卖的？”

“大姨，能便宜点吗，我多买点。”女人和生姜摊的老妪讨价还价。

男人无奈的看着女人手脚利落的在摊子前挑来拣去。

“妹妹你真会过日子。”老妪感慨。

“小伙子，你妈真会讲价。”老妪跟着一旁的沈明览唠嗑。老人的眼神不好使，误以为买菜的是一对母子。

孙凉噗噗笑出声：“大姨，他不是我儿子，是我朋友。”

沈明览围着孙凉硬塞给他的白色围巾，一张冷脸很好的被埋在毛线里。

这段插曲乐了孙凉，她看沈明览的目光都变了。

“讲真的，有你这么大儿子也挺不错的。”孙凉觉得富哥的品性顶好，沈母真是教导有方。

男人羞耻的脸红。

“我都说了我们去超市买菜了，这下闹笑话了，你还乐呢。”男人推着单车走在女人的三轮车旁，倔强又谴责的语气。

女人目光逡巡在左右的菜摊上，她一心二用的回答他：“超市的菜多贵啊，你别说你付钱，我知道你不缺那些银子，可是今天我想请你吃一顿，这些月来我和囡囡几乎都在你那解决吃喝，你虽然大方慷慨不在乎这些，但我在乎。”

“富哥，孙家饺子铺限此一日开张，就让我请你吃一顿我亲手包的大胖饺子吧！”女人俏皮道。

男人的脸上无奈和笑意交加。

“大妈，那就谢谢你的招待了！”

“富哥，房东，沈明览，你怎么老是叫我大妈呀，叫我孙姐顺耳些。”女人对他的称呼不满许久了。

“我叫惯了，改不了。”男人提步走到女人前面，很快被人烟淹没。

“沈明览你等等我！”女人在男人身后焦急的喊着。

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了。

孙凉冲奶粉把囡囡喂饱，小孩子窝在妈妈的臂弯里。

“我女儿真的重了好多。肉眼可见的圆润了。”孙凉眼中满是对囡囡的怜爱。

沈明览摆着碗筷道：“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子。”

他也是照看孩子照看出心得了。

“快过来吃饭吧，你也尝尝自己的手艺。”沈明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孙凉把孩子送到地毯上让她爬着玩。

沈明览看着孙凉走过来，还特别绅士地替她拉开座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