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适当留白,不再继续说下去,反而开始观察陆云晟的反应。
意料之中的,他没什么反应,甚至抬手又往笔上蘸了些墨。
他右手执笔,左手拖住衣袖,“那你不去便是了。”
“那不行,我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私欲损坏皇室威严。 ”
陆云晟失笑,故意赞同地点点头:“嗯,大义凛然。”
为了看清楚他画得到底是什么花,姜苡枝凑得更近些。
“话说,你也会去狩猎吗?”
立时领会到姜苡枝的言外之意,他不厌其烦地再次重复一遍:“我是文臣。”
“我知道啊,放心,我不会让你替我挡灾的。”
姜苡枝总爱在说话时配上相应的动作,于是她准备拍拍陆云晟的左肩。
变故是在这时发生的,盛满墨汁的砚台在刚才被她随手放在一边,现在却又不小心全都染到衣服上。
陆云晟比姜苡枝先一步反应过来,放下笔把砚台拿开,“小心袖子沾到墨了。”
姜苡枝这才终于低头看,白色的衣服上已经染上一朵墨花。
“啊......”
她下意识接过陆云晟递来的布擦拭,奈何效果微微。
布被她放到一边,自己转而提起袖子:“我要变成设计师了。”
陆云晟正出手把布叠好,就听到她几乎算是苦中作乐的自我安慰。
他把砚台放得更远,确保姜苡枝不会再次碰到:“说来,我方才闲来无事,也随手算了一卦。”
姜苡枝抬眼看他:“你刚才不是在画画吗?”
“......”
“那你去面对血光之灾吧。”
陆云晟作势要走,姜苡枝连忙用干净的那只手抓住他。
她的眼睛亮晶晶:“你刚才算到什么啦?”
伞面的墨水需要晾晒,陆云晟也就不准备重新坐下来,只站着戳了下她的脑门。
他的瞎话信手拈来:“我算到只要你穿这身衣服去狩猎,就能破除血光之灾。”
姜苡枝一下就听出陆云晟在胡说八道,就像陆云晟能够听出她血光之灾的话外音一样。
她不信鬼神,不信占卜,更不会信什么血光之灾。
可此刻的姜苡枝还是点点头。
相信陆云晟就好了。
**
狩猎之日如期到来。
与早先的祭祖不同,这次狩猎除去皇室,还有不少名门子弟,姜苡枝都不太认识。
台上正在进行什么狩猎前的仪式,姜苡枝对此不感兴趣,任由自己的思绪飘到九霄云外去。
今天的狩猎将是她回家路上的最后一块砖,姜苡枝想。
“苡枝?”
有人叫她的名字。
姜苡枝重新回过神来,看向眼前人,下意识扬起没什么情绪的商务微笑,“伯母。”
太后也同样微笑回应她。
察觉到姜苡枝看向身旁疑惑的眼神,太后出口解释:“这位是唐将军之子,唐既白公子。”
姜苡枝对此不明所以,但出于礼貌,她还是点头表示友好。
“你大病初愈,伯母实在不放心让你一个人狩猎,便请来唐公子陪你一起。”
姜苡枝下意识地就想回绝,说她和陆云晟一起就好了。
话没说出口,她倒先自己察觉到不对。
陆云晟是文臣,他根本不会射箭。
于是她讪笑着换了另外一套说辞:“可是伯母,我今天只打算待在营地的。”
“这怎么行,”太后咂舌,“陛下的腿伤还没痊愈,无渡又不会武功,连你也不参与,我皇室岂不是无人了。”
她拍拍姜苡枝的肩膀:“孩子,这是要有损皇家威严啊。”
......又是这种温柔刀。
她真想什么都不想,直截了当地说:其实我也不会武功。
但是不行。
迫于压力,姜苡枝不得不答应下来。
太后还有要事,便先一步离开,只剩姜苡枝偷偷打量身边的人。
他的皮肤在或许是由于经常风吹日晒,他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出健康的小麦色。
姜苡枝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也可能没有。
台上的仪式终于结束,但姜苡枝无暇注意,此时的她刚好被唐既白撞见偷看的视线。
姜苡枝连忙尴尬地故作掩饰,把头转到一边去。
“长公主,”唐既白喊她,“我们该启程了。”
“啊?哦,好,好。”姜苡枝连忙接过唐既白递来的弓箭,而后欲盖弥彰一样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角,抬脚同他一起出发。
算了,说不定这位武林高手也可以帮助她化解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