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某一天,忽然有个人拿出前所未有的价钱,想买下武功最高强的侠客的一天时间。
对待这种大客户,姜苡枝当然要亲自招待才是,于是她泡好茶走进去。
对方带着面具,姜苡枝自然认不出他是谁。
她以为戴着斗笠的自己在对方看来也应当是这样。
可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却仅凭声音就认出她。
姜苡枝看不出来他是不是皱起眉,“永嘉?”
她整个人一怔。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几乎只有一个人会叫她永嘉——
宋无渡。
或许对方也看出她急于求证的想法,配合她似的将面具摘下。
姜苡枝赶忙将案板放下,生怕下一面就松手碎裂在地上。
就是那个已经西区将近一年的宋无渡没错。
之后的事显而易见,听月楼成为宋无渡习惯接头的地点。
时间就这样一直行走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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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幕降临,门终于再次被打开,换好衣服蹲坐在门口的姜苡枝立马站起来。
好像早就料到姜苡枝的企图,宋无渡头也不转便径直离开。
姜苡枝也同样没看他一眼,只等到另一个人出来后连忙开口:
“戚时!”
对方停下脚步。
“我能跟你说点事吗?”
或许是大雾的缘故,今晚的夜空算不上亮。
天色已晚,茶楼同往常一样关流量门,所有烛火都被吹灭。
只剩下最顶上一站。
姜苡枝满不在乎地在台阶上坐下,计划着说些什么以作为开场白。
“你要住在这里吗?”
很唐突又显得不见首尾的询问,可姜苡枝不在乎。
果不其然,对方像是听到什么无厘头的话:“我自己有家。”
脚边的小石子被姜苡枝一点一点踢远,她沉默着点头,思忖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像是有读心术,戚时先一步开口解决她当下的忧愁:
“你想问我什么?”
姜苡枝抬起头,终于把话问出口:“你知道陆云晟吗?”
戚时自始至终没坐下,更是在现在踱步到姜苡枝面前,慢慢弯下腰好直视她。
他的面具几乎遮住整张脸,使姜苡枝只能透过眼睛看他。
可姜苡枝没戴斗笠,将整张脸暴露在黑夜下。
“我说的是,你想问我什么。”
“他死了吗?”
“听月楼不是专门收集情报吗,凭还你查不到?”
姜苡枝苦笑一声,“我的手又伸不到浅凉。”
“兴许吧,反正没人见过他的尸首,”戚时终于直起身,转到她旁边坐下,“况且他这样阴险狡诈,假死也说不准。”
他看向姜苡枝,正好与姜苡枝始终投来的视线对上,“是想听这个吗?”
“所以是假的吗?”
“我怎么知道。”
他抬头看几乎没什么星星的天,“至少没找到尸骨是真的。”
“一传来死讯,皇宫那边便派人去找,最后也只找到些残肢断臂和碎布料,是不是他的都不知道。”
姜苡枝的手无意识捏紧衣角。
不会是的,她在心里想。
“对,还有个碎香囊,不过上面的图案浅凉没人认得。”
姜苡枝的手随他最后一句话猛得一送,心脏反而骤然攥紧。
表面上却做出无所谓的样子,“知道了。”
她终于移开视线不再看他,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话说,你怎么会来南辰?”
“浅凉的皇帝突然发疯了,我来这里避一避。”
“这里也没好到哪去。”
“是吗,那还真不巧,”他说话的语气总是吊儿郎当,故作遗憾地叹口气,“我还不如去抢快地盘,自己称霸王。”
闻言,姜苡枝只是笑。
“听说你是被贬为庶民的?稀奇,你都杀了多久的人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算。”
或许是察觉到姜苡枝的心不在焉,也可能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对方的反应,总之他伸了个懒腰:
“这在异国他乡举步维艰,我可不是白回答你问题的。”
他又起身,一点不害臊地向姜苡枝摊开手掌。
她立时心领神会,抬手摸向口袋,出口询问,“你要多少?”
没想到戚时只摇头,“我要钱做什么。”
“那你要什么?”
他沉默片刻,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
“我先前不是送你把匕首吗,你把它还给我罢。”
姜苡枝神色懵懵:“哪有人送了东西又要回去的。”
“我不就是这样。”
“......”姜苡枝无言以对,只起身回复他,像是在同他商量,“刀在楼上,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再给你吧?”
戚时无比大度地点头。
“那我便明日来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