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璟灵与她对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还是向她走去，她戴上手套，抓起牛皮纸的饲料包装袋，捡了几颗饲料丢进水里，颗粒刚沉入水中，便有鱼儿争抢着来吃，程璟灵看着它们乱挤乱撞的狼狈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

纪语芙站在旁边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心不在焉地给鱼儿喂食，越发觉得她们之间越来越远。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关于我和赵艺芊之间。”

程璟灵惊讶回头，只见纪语芙面色十分平静，她垂头扯出一个笑：“那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关于……我和郑宥恩……”

程璟灵以问作答，又把问题抛回给她，她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袋子，牛皮纸发出一阵脆响，她低头又给鱼儿喂了一次食，耳朵却高高竖着，等待着答案。

纪语芙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怔愣片刻后，反倒是笑起来，与往日里优雅矜贵的形象不同，她大笑出声，笑声是那么爽朗，又是那么坦荡，程璟灵蹙眉看着她，却被这灿烂的笑容迷住了。

很少见她如此开怀，程璟灵都有些不忍心去追问这个答案。

纪语芙笑够了，慢慢走到程璟灵面前，伸手抚上她的脸，脸上是不加遮掩的开心，甚至还夹杂着促狭的笑意，程璟灵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好不自在，她垂眸想避开她的眼神，纪语芙却罕见地强势起来，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她的声音低沉而暧昧，一字一句落进程璟灵的耳朵，让她整个人都烧红了：“所以……你是在跟我赌气吗？”

“没有啊！不是！”

程璟灵像是被踩到痛脚的小狗，整个人炸毛了，她手忙脚乱地澄清，试图纠正纪语芙的看法：“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我哪有那么幼稚啊……”

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小，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一个好的理由来，她有太多不能言说的秘密，纪语芙说中的是她最不愿意承认的部分，此刻她窘迫极了。

不等她说完，纪语芙就笑盈盈地钻进了她怀里，温软的唇贴着程璟灵的耳根，像是一个轻柔的吻，吻得她的心好似有羽毛挠过。

“幼稚一点也挺好的。”

好似平静的湖面扔下一颗巨石，这一句话让她心神激荡，程璟灵瞳孔地震，她感受着纪语芙的拥抱和体温，她抱得很用力，像是要把彼此融为一体，程璟灵的手缓缓抬起，却停在半空中，与她的背脊只有一步之遥，如瀑的发丝垂在眼前，程璟灵很想伸手抚摸，可她不明白，不明白纪语芙的转变因何而来，更不明白她为什么转变得如此之快，她已经决心要放弃她，不能再次动摇，她承受不起再次失去的痛苦。

程璟灵还没有理出个头绪，纪语芙已经牵起了她的手。

“走吧，回家。”

“啊？”

这下程璟灵更加疑惑了，根本不明白今晚这是唱哪一出。

她一把拉住纪语芙，眼神中尽是疑惑：“你到底要干什么？”

纪语芙见她疑惑抗拒，也不恼，只是认真向她解释：“媒体朋友们写了那么多关于我们4个人的绯闻，我们俩一直没有回应，也是时候终结这些流言蜚语了。”

程璟灵蹙眉，心里一阵莫名的失落：“所以你是想叫我跟你演戏，保全名声？”

纪语芙看她眉头紧皱，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是想叫你跟我回家啊。”

程璟灵拧眉不语。

回哪门子的家，她们都已经分开这么久了，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有误会，没有背叛和出轨，所以，只要把结解开，我们就还是我们，不是吗？”

程璟灵缓缓抬眸望着她，眉间的沟壑更深了：“我不明白。”

纪语芙也不恼，主动牵起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我想和好。”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想你回到我身边。”

“这样说够明白吗？”

程璟灵眼神闪烁，这一连三个我想对她的冲击不可谓不大，但是她更多的是疑惑，到底是什么促使纪语芙改变了，她其实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她已经尝过失去的痛苦，那种滋味让她痛不欲生，所以当名为纪语芙的诱惑摆在眼前，她惊慌，怀疑，害怕，她宁愿选择失去，躲在痛苦的安全区，也不愿再承受拥有后又随时失去的痛苦。

“所以，你愿意跟我和好吗？”

程璟灵偏头不语，纪语芙心中一惊，她再度抚上程璟灵的脸颊，程璟灵却始终逃避着，不肯与她对视，纪语芙有些慌了，她双手捧着她的脸，声音有些颤抖：“你难道相信我和赵艺芊之间有什么？”

“我从没有怀疑过你和郑宥恩。”

“程程，告诉我。”

程璟灵拿开她的手，往旁边走两步跟她拉开距离，“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快……”

回想起这段时间纪语芙对她的冷淡和忽视，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她对自己的爱：“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在你心里，我能比得过赵艺芊。”

“所以……”程璟灵回头看着她，她的眼神是那么哀伤，无助，看得纪语芙心都要碎了，“如果你要奔向你真正的幸福，我也不会阻拦你。”

程璟灵说完转过身去整理情绪，她看着湖面一圈一圈的涟漪，内心酸涩不已，她在等待纪语芙最后的宣判。

她早已经没了期待，转过去只不过是想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体面，忽然间，一双玉臂环住了她的腰，她低头看到纪语芙正紧紧地抱着自己，柔软的身躯贴着她的后背。

“我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幸福了。”

“除了你，我不会选择任何人。”

随即一个轻吻落在程璟灵耳根，程璟灵转过身去，一个吻又落在她的唇上，轻的像是飘飞的羽毛落在了水面上，程璟灵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整个人被巨大的惊喜砸地发懵。

“我已经很确定，我的幸福就在你这里了。”

“真的吗？”

“你确定不是赵艺阡？”

“我很确定，是你。”

程璟灵久久凝视着纪语芙，她从没听她说过如此动人的情话，以前她也不是没怀疑过纪语芙到底爱不爱自己，她爱自己什么？钱？势？资源？可她从未想明白，赵艺阡更是深插在她心底的一根刺，这个完美的女人就是为了纪语芙而存在，自己真的能比得过她吗？可如今纪语芙亲口告诉她：比得过。

她看着这个她深爱着的让她快乐又让她痛苦的女人眼圈发红，下一秒就眼泪犹如决堤的水，再也收不住了，她扑进纪语芙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大哭，纪语芙听到她委屈的哭声，也跟着湿了眼眶，她抚摸着爱人的头发，跟她在一起，程璟灵确实受了很多委屈，但是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让她受委屈，她们再也不会分开。

纪语芙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程璟灵的情绪，等到程璟灵宣泄完了，她委屈控诉：“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