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一身缎狐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跟在一身灰色毛领大氅的李连奚身后。两人很是低调，渐渐地就走上了人迹罕至的小道上。

小道不好走，两人手上甚至没有一盏灯笼。李连奚的步子却控制的极好，保证她能跟得上。察觉到秦琼略显凌乱的步伐，李连奚还是停下伸出胳膊横在她面前。“若是不好走，扶着我些罢。”

秦琼只犹豫了一息便将手搭了上去。

接下来的路走得就顺畅多了，周围的环境却更加荒凉，杂草枯黄随意倒趴着。秦琼脑中不合时宜地想到，这是一个灭口的好地方。

李连奚停下脚步，秦琼看了看他将手松开，同时身后传来青霜的声音。

“殿下，太子妃。”

秦琼回头，青霜还是那副宫女打扮，面色比以往更加冷漠。如今想想，青霜气质特别早就有迹可循。

青霜没想到前来汇合的是殿下本人，而且还带了太子妃。

“太子妃有些事想要解惑，孤便让你们见一面。青霜不是赵良娣，她是我的属下，一直在替我办事。借双亲病故回乡探亲，只是她明面上的一个理由。”李连奚解释道。

青霜向秦琼一拜，道：“之前一直瞒着您，是属下冒犯了。”

四周安静了一瞬，风吹枯草“沙沙”的响。

“难怪……我明白。”秦琼的脸上没有愠色，只是青霜的疏离让她很不适应。她想问，过往的相处可有真情实感，可她似乎问不出口。

李连奚看了秦琼一会儿，也没想瞒着她青霜要做的事，便向青霜道：“那么接下来，说说你在浣洗宫的发现。”

青霜点点头，如实禀告她查到的东西。“属下发现浣洗宫一个叫香慧的宫女有些可疑，有一天晚上跟着她，发现教坊司的丁香巧来找过浣洗宫掌事田姑姑。我听得清清楚楚，丁姑娘求田姑姑帮忙找一个叫香慧的人。随后我跟着香慧，当晚她便在浣洗宫的银杏树下似乎在挖什么东西。”

秦琼想到丁香巧思念妹妹的神情，莫非香慧就是她要找的妹妹？

青霜接着说道：“香慧将挖出的东西放在身上，片刻不离，我也未能知晓是何物。”

李连奚顿了顿，说道：“今日段皇后将两人叫到坤宁宫，一前一后离开。应该没问出什么，不然不会放两人离开。”

秦琼一愣，那就是说丁香巧和香慧已经见过面，还是说已经相认。

伴随着一声声“簌簌”的轻响，周围的的杂草丛中脚步声也渐渐清晰。

青霜立马警觉起来，立刻站在秦琼身前将她保护在后。

“你们是来查孚藤毒的吧？”

杂草丛钻出一个人影，那人穿着和青霜一样的宫衣，脸上表情冷淡，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

青霜惊道：“香慧？你怎么发现……你跟踪我？”青霜心中一惊，眼神凌厉起来。没想到她不仅暴露还反被跟踪，香慧是怎么做到的。

秦琼也有些惊讶，好奇地朝着香慧望去。

“这几日我一直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便留了个心眼。”香慧站定，白皙的脸盘在漆黑的夜里隐隐若现。

青霜知道是自己失职，便对李连奚道：“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宫里的几个殿下，还成婚过的，香慧瞬间便猜出李连奚的身份，躬身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你是一个聪明人。”李连奚凝眉，凛声道：“却干了一件蠢事。”

李连奚指的就是她对皇帝下毒一事。

香慧不以为然，昂首挺胸，径自说道：“孚藤毒就是奴婢所为。”

“大胆！”青霜出声呵斥，谋害当今陛下，还敢在殿下面前口无遮拦。

李连奚没出声，秦琼却发现香慧只是看起来淡定自若，其实紧握的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她。

香慧等啊等，终于听见李连奚说道：“为何告诉孤，却对皇后撒谎？”

香慧似乎犹豫了一瞬，纠结之下还是说道：“奴婢不喜欢皇后。”

间隔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香慧语出惊人两次。

空气中又安静了一瞬，李连奚看出香慧的目的，问道：“你的条件呢？”

“殿下英明。”香慧松了一口气，又紧了紧双手似乎下定了决心。“殿下将我捉拿即可，但求殿下帮奴婢隐藏真实身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丁香巧就是我的亲生姐姐。否则即便将我抓了去，我死也不会开口，或是不小心咬到殿下……”

“你为何对皇上下毒？”秦琼问她。

香慧也没有什么顾虑了，索性回道：“因为他看上了姐姐。”

得知皇帝新宠的名字叫丁香巧，香慧便四处打听关于她的消息。她确认丁香巧就是姐姐那一刻，对皇帝的恨也开始萌芽。这么多年的被卖生涯，她凡事想得开，敢作敢当，没什么可怕的。

可唯独放不下的就是姐姐，可那该死的皇帝看上了她，却连名分也不愿意给。

那天一个天赐的机会摆在眼前，香慧便去拿自制的孚藤粉末洒在了晾晒的皇帝衣裳上，后来又将空罐子埋在银杏树下。

那日丁香巧来找田姑姑，被香慧发现，当即眼眶就红了。原来姐姐也在找她，可也是这一刻，她也决定两人不能相认。

“孤答应你。”

香慧感激地朝李连奚一拜，她赌对了，太子还算和善，与当今皇上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