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不去吗？”

秦琼摇摇头，拿起扇子，“我就在这。”

于是青梅接了荷包，带着车夫进了茶楼。

“小妹，我有话要同你说。”

车外突然出现秦文靖的声音，秦琼掀开车帘。先前还觉得奇怪，待看到秦文靖跑得满头大汗，就知道他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最后她还是下了车，将秦文靖带进茶楼，要了一间包厢。

秦文靖看上去有些焦急却欲言又止，良久只说出一句：“小妹，摩天轮我修好了。”

秦琼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你看到我刻的字了？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很好，它原本就叫这个名字，不过小妹是怎么知道的？”秦文靖说完抬起眼注视着秦琼。

他的眼睛仿佛看透了秦琼的灵魂，她心口一颤，命运的浪向她扑打过来，两艘漂泊不定的小船就这么撞到一起。

“你是怎么知道的？”秦文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渐冷。

不知道是喜悦还是什么，巨大的冲击让她险些站不稳，或许这一刻秦琼等得太久了。她道：“你想起来了，你都想起来了？”

秦文靖皱眉：“什么意思？”

“欧炀。”秦琼唤他。

这个名字一出口。秦文靖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他以为这个名字会随着那一世死去。也没什么人会叫他这个名字，但是却早已烙印在了他心里。

好一会儿，秦文靖才回过神，再看向秦琼时，竟然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陌生的熟悉。

这时秦文靖猛然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是他那从小一起长大、一脉同气的妹妹。

“你究竟是谁？”

秦琼只看着他，秦文靖的声音带了丝颤抖。她这时也突然意识到，作为77号的她和作为小妹的秦琼，对秦文靖来说哪个更重要。是会因为见到77号而惊喜，还是会为小妹的消失而难过伤心。

到嘴的话反而变成了利刃，刺的秦琼张不开嘴，鲜血淋漓。

而她一时的沉默同时让秦文靖备受折磨，这一世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妹还活着，却为什么又不是她了。

“我……”秦琼唇瓣颤了颤，下定了决心，“我是77号，主人。”

秦文靖耳边响起嗡嗡声，秦琼娇柔清亮的嗓音突然变成了机械的电子音，他仿佛又回到了末世实验室中。面前的不是小妹的脸，而是在这无人之境唯一陪伴他的——机器人77号。

秦文靖猛地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秦琼坐着没动，她不敢上前，亦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秦琼垂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她幻想过与欧炀相认的场景，从没想到过会是这副场景。没有想象中的喜悦，更没有任何温馨，反而心脏被抓得生疼。

原来是她从前想得太简单，做人远比做机器复杂、困难得多。

殊不知，秦琼垂头不敢看秦文靖，他也不敢看她。曾经的机器变成了人，真的成了他的妹妹。看样子，还比他早认出对方，这个世界玄幻到已经不是他眼中的样子了。

秦文靖不知道自己开口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甚至到现在都觉得他回京后的日子，都像是一场梦。

“什么时候，你是什么时候……”秦文靖想问她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又突然觉得他不应该问她是什么时候觉醒人类意识吗。

而秦琼自然以为他问的是后者，便道：“很早了，在实验室中你被杀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她也有些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有了意识，只知道自己日复一日的瞒着。

“所以你骗了我。”秦文靖着实没想到，也是，就连他死而复生在另一个世界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能发生呢。

“我那时什么都不懂，也没有别的人可以学，只能偷偷的观察你，潜意识里也觉得不应该告诉你。”秦琼说的都是实话。

“那你是何时……成了秦琼？”

终于问到原身，秦琼紧张起来，“实验室爆炸，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有意识时，我就成了秦琼。在太子妃寝殿中醒来，而前一天她投了湖，她……”对着秦文靖，秦琼有些说不出口。

“她死了。”秦文靖接下这句话，小妹前世的结局并没有改变，他终究是回来得晚了。

两人陷入沉默之中，谁都没有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琼觉得他们之间不该这样，她深吸一口气，率先打破僵局：“欧炀……”

却立马被秦文靖打断：“不要叫我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