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一听,没有丝毫的不满抗拒,直接将包裹拿到车外,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里面除了几件男装鞋袜,一床薄褥,几个药瓶,连干粮都没有。
“可以了吗?”秦琼大大方方的,林副尉自觉无趣,也没看到银票在包裹里,向那几个官兵一挥手,喊道:“出发出发!”
“你当真要同往?”显然李连奚还是不赞同她。
“当然了,钱也花了,人也来了。”秦琼心思一转,按照李连奚的性格是不想牵连她,不如她换个方式,便道:“你知道的,我除了宫里、秦府,别的什么地方都没去过。你就当我是出来游山玩水,我若是想回去了随时离开就是。”
李连奚知道她身份,可还有些顾虑,“流放路上你怎么想走就走?秦相和秦文靖就没有拦着你?”
“他们自然是支持我的,怎么,你不信?我这个样子像是离家出走的吗?”
其实李连奚内心也挣扎得很,他早该抛弃道德与规矩,留下想留的人。可偏偏还剩了良心与责任,他这一路或通向地狱,或通向新生,他都不舍得让她一起。
秦琼离开秦府并不容易,秦文靖自然没什么意见,难过的是苏雅君那一关。
苏雅君当她还是她女儿,看着长大十几年,出嫁也就罢了,可这是跟着要流放去千里之外的地方。苏雅君想象不出也无法同意,甚至过于震惊差点晕过去。
这让秦琼有些为难,她与苏雅君的感情并不算深厚,可若要她不管不顾直接离开,心底总觉得有些难受。
可秦琼做了决定的事,不会因为苏雅君而改变。而苏雅君也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尝试过假装晕倒、装病,眼见秦琼并没有动摇,她才是真的伤了心。
从秦琼出生,苏雅君是很喜欢这个女儿的。可是随着秦琼一点点长大,性格却变换了很多次,让苏雅君觉得她一点都不懂自己的孩子,两人之间也不知何时起就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
如今更是,她突然发现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她甚至从没觉得秦琼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苏雅君觉得天都塌了,比秦琼出嫁那日还要伤心。
可没想到就在这样极度郁结的情绪之下,苏雅君突然豁然开朗,竟出奇般想通了。
正巧这时候,秦琼单独来找苏雅君做最后的道别。
“阿娘难受,其实我也难受。”秦琼来时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苏雅君的眼眶立马红了一圈。
看着苏雅君抹眼泪,秦琼接着道:“可若要我为了不让您难受而放弃我所决定的事情,我做不到。”
苏雅君一顿,她似乎明白了,女儿终究会长大,也不是谁的私有物件。她竟然有些庆幸,自己女儿是个有主见的,一点也不像她。
“我也实话说了吧,阿娘从以前就觉得你陌生的很。我怪过自己,怪过你,也怪过老爷,我也是实在没法了。”
苏雅君止住了眼泪,表情比刚刚平静万分。“所以,这次阿娘试着理解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秦琼问:“那你会一直难受吗?”
苏雅君还是下意识抓紧了薄被一角,逼着自己欣慰一笑:“不会。”
秦琼离开房间关上门,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她刚刚差点坦白一切,告诉苏雅君她不要原来的秦琼了。可她现在已经明白,不管是否坦白,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残忍。
唯一的阻碍苏雅君松口了,秦琼离府的事情便顺畅了。可是还有一人,也哭得很是伤心,那就是青梅。
此次,秦琼并不打算带着她。将青梅留在苏雅君身边,是秦琼能想到的她最好的归处。若是她不愿意,秦府也会放她离开去过平常百姓的日子。青梅无亲无故,她是愿意留在秦府的。但是秦琼要离开,让她不安又恐惧。青梅早就习惯了在秦琼身边,如今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变故。
秦琼临走前与众人一一道别,最后才找了秦文靖单独说话。“阿兄,下次我回来时,摩天轮模型应该能修好吧?”
秦琼还记得,可是最近这段日子忙的秦文靖快忘了这件事。
提到这个,秦文靖想起她救了自己一命这件事,又想起在末世那几年。
原来恍惚间,已经隔世。看到秦琼有自己的打算,去做自己的选择,让秦文靖觉得重来一世,是多么珍贵的机遇,或许还有更多的事可以做。
马车离开前她最后看了秦世忠一眼,这个他名义上的阿爹。朝局注定会动荡不安,其实不用她提醒,再忠心的臣子也知道该怎么明哲保身。
秦琼几乎是与流放队伍同时出发,只是等距离皇城有段距离时才追上来,以免生出什么变故。
秦琼一直找合适的时机加入流放队伍,直到突然下起暴雨,他们肯定会停下,当即便结了银钱给车夫,才撑着伞往他们所在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