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朝堂的事是越发让人看不懂了。
先是九皇子擅自囚禁郁阳公主之女,自己的未婚妻朱飞丹。
再是太后为了郁阳公主和轩辕煜对上,太后被遣送慈安宫,郁阳公主被圈禁。
人人都闻到了那股风雨欲来的味道,谁也不知道轩辕煜到底查出来了什么东西,第一个下手的就是自己的母亲和亲妹妹。
战战兢兢过了一个月,郁阳公主府被抄了。
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众人在惊讶中又觉得有几分理所当然,轩辕煜的这番发作,恐怕就到郁阳公主为止了。
正当他们这么认为的时候,今天被敲响的朝天鼓仿佛照着他们的脸上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计家,这个仿佛被遗忘在过去的存在再一次以他们无可抵挡的方式出现了。
计天骄一身白衣,脸上没有一点妆容,头上没有一丝装饰。
褪去了折腰的烟视媚行,计天骄在三年后才穿上她应该穿上的衣服,重新捡起来她应有的姿态。
计天骄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简单的白衣穿上她身上显得她更加单薄,她看起来那么柔弱,可她的步伐却走得那么坚定。
随着她一步一步走进,众人也看到了她白衣上的斑斑血迹,深深浅浅映在白衣上。
轩辕决垂下眸子,就算有轩辕煜的命令,可敲响了朝天鼓,又怎么会毫发无伤呢?
只是不知这计天骄,有敲响朝天鼓的勇气,有没有足够的证据来为计家沉冤昭雪。
郁阳公主交代的终究是她一人一府所为,并且只是口供,并无实际的证据,这点东西,处置郁阳公主是足够的,而轩辕煜要的,可不止是这些,而计天骄,能带给轩辕煜想要的东西吗?
计天骄双膝跪下,脊背却挺得直直的。
“民女计天骄,状告郁阳公主轩辕颖勾结北戎奸细,诬陷我父计穆通敌卖国,这是民女这些年来搜集的证据,请陛下明察!”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有几个人还露出了慌张的表情,面白如纸。
轩辕煜神色淡淡,面上看不出什么,将底下的人的脸色尽收眼底。
轩辕决注意到他的嘴角提起了一抹小小的弧度,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计天骄这一状,是告到轩辕煜的心里去了。
不管这些“证据”里有多少是真的,只要轩辕煜愿意,里面的“证据”随时可以变成铁一般的事实。
而他,无非是想要这个名头罢了。
偏偏计天骄真的这么上道,送来了这个名头,接下来,就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轩辕决沉沉看了计天骄一眼,她出现的时机这么巧,是真的刚好遇上了吗?
朝会散去之后,轩辕决急匆匆地往外走。
他刚刚得知了可能救醒齐月的方法,哪怕是要去面对自己最讨厌的朱飞丹,他也是愿意去试一试的。
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住了他的脚步。
“九皇子请留步。”
“计姑娘。”
轩辕决神色冷淡,却也没有对其他女子那般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今天的朝会,只要不傻的人都能看出轩辕煜是信了计天骄的陈词,要为计穆翻案,准备再次重用计穆了。
只要计穆回来,这位曾经沦落风尘任人践踏的折腰姑娘,又会变成京城里那颗最璀璨的明珠。
更会因为为父申冤的壮举而被世人推崇,至于那在教坊司的三年,也只是她喊冤受辱,隐忍不发,只为有朝一日能洗清冤屈的手段。
世人就是这样,当你成功时,他们会自动把过去那些不光彩的事情抹去,淡忘,只记得成功时的辉煌。
更何况,对于云秦来说,女子的贞洁并不算是什么大事。
郁阳公主能光明正大的养男宠,而轩辕煜的后宫里也有不少再嫁的女人。
清瑶公主能正大光明地豢养奴隶供人在宴会中受用,而贵族官员之间互送姬妾的事更是司空见惯。
计天骄若不是身在教坊司,没有轩辕煜的旨意,不能脱籍也不能离开,恐怕早就成了某个贵人的姬妾了,一举一动都受夫家管制,哪有机会去敲那朝天鼓呢。
事到如今,也不知她入那教坊司是幸或不幸。
轩辕决今日无意与计天骄纠缠,他强忍着脾气,只道:“不知计姑娘找我有何事,我今天还有要事要做。”
意思是如果没什么事就别拦着他了!
计天骄在教坊司摸爬滚打了三年,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了,可她今天直眉楞眼的,仿佛完全看不到轩辕决不悦的神情。
“九皇子何必这么着急,莫非是在急着救我那个无缘的徒儿?”
轩辕决浑身一震,双眸紧紧地盯着计天骄,“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计天骄故作讶异道,“我听说九皇子为了会跳舞的奴隶不惜与未婚妻反目成仇,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在清瑶公主府里,除了那个青出于蓝,跳舞赢过我的徒弟,我竟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么大的魅力。”
计天骄叹道:“想是我误会了,本以为能帮帮那个无缘的徒弟,却不知是其他人,九皇子就当我今天没有来找你吧!”
计天骄作势要离开,轩辕决思绪纷乱中下意识叫住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