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把傅岚的话都付诸笔下,19%的探索度让我悲喜交加。
喜的是探索度更进一步,悲的是傅岚的话都是真的。
我真的伤透了傅岐。
柳白楠这个名字的确小众,傅岚一提,在场几人都想到了同一个。
贺玉京先是顿了下,“柳白楠?”
他又似自说自话:“不对,是沈白楠吧。”
沈?
突兀的静谧里,我看见傅岚笑了。
他形状姣好的唇形扯出一个难受的弧度,鼻梁不动,脸颊肌肉是肉眼难辨的轻颤。
肉眼难辨,但我这鬼迷日眼的,竟然看的很清楚。
傅岚抑制不住地抖动着下唇,似骂没骂,“…是啊,沈白楠。”
贺玉京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没缓出来。他想了想,又闭眼冷静了会儿,才郑重的、漠然的,追上了傅岚的语气。
“那他确实是够恶心的。”
“令人敬爱的傅总究竟看上他什么了?活儿好还是屁股翘?”
贺玉京看向傅岐,眼神充斥着怜悯与对我的嫌恶,“别怪我骂人脏,他本身就不干净,早知道会有这些烂事,我就该让那姓闻的活活疼死,一了百了。”
“是啊。”
傅岚终于满意地笑笑:“看吧,都这么说,一开始瑶瑶姐还主动替他辩解呢,可辩来辩去,伤透心的除了我哥,又加了个瑶瑶姐。”
贺玉京沉默,少顷才喃喃地,“……我的傻瑶瑶,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她,才会害的她被姓闻的骗。”
他的语气珍视而轻缓,呢喃着沈瑶瑶的名字,像是捧着人世间最珍爱的瑰宝。
捧吧,把这世界捧成一本巨大的娇妻文学吧!
我踢了贺玉京一脚。
这一脚果断且决绝,穿过他半个身体,冻的他抖了三抖。
或许是关键性东西总能带动剧情的发展,他们念叨的这些,竟让我有了些许奇怪的记忆。
记忆的回溯里,是沈瑶瑶一脚踢飞我的高中同学。
真的是一脚,真的是飞。
我那早记不清脸的高中同学A化成模糊的马赛克,在我的脑海里捂着胸口,蜷缩着,像一只烤熟的虾米。
A哭着喊疼,还不忘喊着要让我把裤衩子都赔没。
沈瑶瑶没惯着他,又一横踢之后,她从极具延展性的钱包里抽出两摞大钞,塞进了这位A同学的衣领子里。
我紧拦着她。
沈瑶瑶说:“什么?为什么不给卡?搞笑,我给他他知道密码么?没密码的只有超市卡行么?现金?我刚取的钱你有意见?我们富二代都这样,随时揣着钱准备砸人,什么?你也想挨砸?你歇歇吧,算了,超市卡给你吧,你们都可以用。”
提出问题的围观群众B,拿着那张能把超市买下来一个半的卡,带着所有的围观群众,快快乐乐地蹦着走了。
场面转眼安静,只剩我仨。
我:……
我说:“散财童子是吧?”
沈瑶瑶独自开朗,乐呵呵的。
乐完,她跟我说,这钱不白散,是替傅岐买我的裤衩子,傅岐一定会蹦着高地给她报销。
她的声音很小,在我耳边偷偷说。
我虽然有些震撼于她能把“裤衩子”三字和蹦高的傅岐联系在一起,但她毫不顾忌地替我出头,我真的很感激。
我将沈瑶瑶拉到身后,趁A尖叫扭曲时,猫腰伸手,从他衣领子里迅速夺回一摞大钞。
沉甸甸的钞票让我有点词穷,我把钱塞回给沈瑶瑶,“好瑶瑶,别告诉傅岐了,剩下的我会还给你的。”
我观察了一下A灵活的扭姿,安慰好瑶瑶:“别担心,小姑娘劲儿不大,他装呢,都是外伤,那些钱足够了。”
A被我抢走钱,也不阴暗爬行了,咒骂着起身,利利落落的,还拍拍灰。但他骂的格外脏,从我高一的另类异样开始骂,一直骂到高中毕业。
骂到我以为,我从不曾和这些人分道扬镳。
说的好听是“分道扬镳”,说的一般,那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死娘炮,装什么单纯?考个好大学还真以为自己干净了,那是你自己考上的么?要不是张楠楠高考发挥失常,这个名额能给你?你照照镜子,就你那样的,你能有什么好前途?
“你不会以为你那恶心的病好了吧?你奶奶可还在家求神拜佛呢,告诉你姓闻的,你忘了你之前的那些烂事我可没忘!我这还有视频,不给钱你试试?”
沈瑶瑶目光呆滞了一下。
“什么视频?”
A得意扬扬:“就我刚才说的那些!”
沈瑶瑶皱眉:“张楠楠发高烧视频?他奶奶求神视频?还是我们小闻照镜子的视频?”
A:“你!好啊,闻俞,傍上富婆了是吧?要不要我把你那病告诉你这小女朋友啊?”
我:“她不是小女朋友,我也没病。”
我有些疲惫,但还是解释道:“不用担心……只是我不喜欢女生,在他们看起来,是病。”
拢共,就那几件事。
高中时发现自己性向不同,不懂事的恐慌让我选择了逃避,我时刻躲着人,不爱说话,留给了同学们假孤僻、装高傲、死哑巴的不好印象。
后来,有了转折。
学校为了缓解升学压力,开了个心理咨询室,我以为心理老师都像电影里那样,善良、有同理心、守口如瓶,所以我满怀期待的、忐忑不安的敲响了那个只是走个形式的门。
确实,我活该。
接下来的发展就比较朴实无华了,事情像断了线的风筝,一点点落在我身边的同学手里,即使我抵死不认,但还是被几个自称正义阳刚大哥的校园恐怖分子堵在厕所,浇了一身一脸的墩布汤。
丑、臭、狼狈不堪,不止一次。
这与我曾经校园男神的称号与氛围格格不入,因此他们录下的视频更让我恐惧。
我恐惧,当我这层唯一值得称颂的帅气外皮被扒下,我就再没有一点值得人喜欢的地方了。
所以,他们的威胁对我有效,我交出的封口费甚至够我在校门口的黄焖鸡办一场婚礼。
我将视频简介和此精妙比喻说给沈瑶瑶,她又愣了一下。
“我觉得傅岐不一定愿意……”
“当然了,傅岐怎么可能跟我结婚,我在开玩笑呢。”我笑笑,“只是这样的比喻比较有震撼力。”
沈瑶瑶笑出了声。
她捂着半张小脸,笑得止不住。
我无奈,任着她笑,“好笑你就多笑点。”
沈瑶瑶取出另一只耳机,塞进我耳朵里,“你自己听吧。”
我疑惑,但还是听了听。
耳机降噪很好,戴上几乎只能听见另一边有些大的风声。
我下意识“喂”了一声。
下一秒,傅岐的声音传过来:“闻俞,我仔细想了想,我确实很难接受在黄焖鸡里结婚,尤其按照你的喜好来说,你肯定会让我端着大份中辣加宽粉的黄焖鸡说I do。”
“……?”
呼呼的风声里,我听出来傅岐也憋着笑:“I确实不能do,但你愿意把视频的事儿说出来,我很高兴,作为奖励,本霸总一会带你把黄焖鸡买下来——我还有十分钟到,让你同学躺好,我带了一箱子医疗费赔他。”
我急急喊:“你在骑车吗?你慢点行不行,别着急,我去校门口接你。”
我顾不得A,转身想往校门跑,但瑶瑶拉着我,让我稍等一会。
她说,一会儿就来了。
可这“一会儿”,让我紧张的冒汗。
沈瑶瑶看出我的急切,温柔笑着,拍了拍我,“谢谢张楠楠,你俩还挺好磕。”
“谢她没用,她高考跟模拟一样,很稳定”,我说:“模拟考的时候,我每科都会空一道大题,高考没空。”
A说:“你装什么呢?合着你都写上你就能上H大了呗?”
我指了指一旁的H大标建,“确实。”
我笑容勉强。
其实我压根没想去接傅岐,只是想用这么个借口离开这,坦然的不与傅岐碰面。
我至始至终都不想让傅岐看到我的狼狈,最起码,当着我的面,别让傅岐揭我的短。
傅岐来的果然很快,机车漂亮的尾翼划了一个弧。他长腿翻下,摘掉头盔,露出来一张过分精致的脸。
傅岐真的很好看,稳重冷淡又野性张扬的好看。
他走到我面前,搂住了我。
额发被头盔压出了一点痕迹,傅岐手一挥,干脆全都捋到了后面。
“闻俞,他是谁?”A暂停扭曲,发问。
“我金主”,我含含糊糊的答。
傅岐搂着我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