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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四章 许你盛夏 - 少年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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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很好!检查好了我们就接下去把最后一条给拍完..”

“大家加油!今天的最后一条了,《许你》第22场第二镜第一次,开始!”

这一条主要是补拍夏成帷在许晴岚洗澡期间收到的一则信息。那是许晴岚母亲发来的,信息中尽是对夏成帷的感激,以及对女儿的担心。

阿姨:不好意思,请问是夏同学吗?我是许晴岚的母亲。不好意思那么晚打扰了,我听店长说小岚去找你了。谢谢你收留小岚。不好意思,麻烦你照顾我们小岚。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向阿姨开口。

阿姨:阿姨还有个不情之请,能请你明日陪小岚去看医生吗?我担心她的伤势。

成帷:阿姨您好,您放心,我会陪她去看医生的。

阿姨:谢谢你。

阿姨:我明天也会去警局报警的。小岚就先麻烦你照顾了。不好意思。谢谢你。

镜头停在了夏成帷手机屏幕上的这一则信息。随着导演的一声“咔”,他们这一日漫长的拍摄终于告一段落了。

“大家辛苦了。”

“凌老师,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好,谢谢。”

凌澈随着工作人员的指示上了车,却不想夏宁竟还没走。她正在车里小憩,直到听见车门被打开,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怎么不先回去?”

轻快的语气掩饰不住他心里的喜悦。

“嗯...没等多久...强叔不用来回几趟...”

看着夏宁睡眼惺忪,却还是努力地解释着,凌澈只觉可爱。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温柔地说:“睡吧..到了再叫醒你..”

夜已深,凌澈看着眼前熟睡的夏宁,思绪万千。

紧接下来的几天,为了赶在即将来临的台风季前将户外的戏份拍完,两人几乎都泡在了片场里。这一天晴空万里,空气中潮湿的气流预示着即将来临的台风季。正好结束了一场戏的凌澈,此时正坐在阴凉处吹着风扇,上身只套了件背心,身侧的板凳上随意地放着他刚换下来的校服衬衫。视线瞥到了坐在角落正与其他演员们说着话的夏宁。

她的手里还夹着什么东西?

凌澈盯着看的时候,就这么被其他演员逮了个正着。

“凌哥,别一个人坐在那里了!”

“凌老师,你知道怎么好看地抽烟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嬉闹着。反正凌澈也正无聊,便起身走了过去。

“这是什么问题啊?好看地抽烟?是想泡妞吗?”,凌澈打趣道。

“不是不是,是小夏问的。”

凌澈将视线投向对面的夏宁,挑了挑眉,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及略微的不满。明明这段时间都会来找自己讨论剧本的,怎么这会儿又不来找自己了?

“怎么不来问我啊?”

“嗯?前辈不是不抽烟吗?”

“正是因为我不抽烟,我才能更好地教你怎么演吧?”

夏宁顿时就被他给说服,两眼仿佛发着光似的看着他。这反应让凌澈的心情愉悦。方才小小的不满也可以一笔勾销了。

“我们过去那里吧”,他便起身走回到自己方才坐的地方。

“哎凌哥就在这里讲啊..”

“是啊也给我们学习学习啊..”

“我们也想跟着一起学怎么好看地抽烟啊~”

看着这一圈人一个个带着耐人寻味的神情起哄,凌澈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头说:“你们太吵了..”

夏宁没看出这几人之间的交锋,将自己的随身物品都拿好后便随着凌澈走开了。

“是在准备待会儿的那场戏吧?”

“嗯。我没抽过烟,片场里有在抽烟的演员就只有伟涛哥他们几个..”

伟涛哥?凌澈心里不禁嘀咕。好歹他们现在的关系也称得上不错,怎么偏偏就自己还那么生分、只是个“前辈”呢?

“我看你都叫他们哥,怎么到我这就前辈了?”

“嗯?你说伟涛哥吗?他不让我叫他前辈..”

凌澈从她手里拿过那一盒香烟及打火机,挑着眉眼看着她,语气有些轻佻地说:“叫声哥来听听。”

夏宁轻皱眉头,有些无奈却也别无选择。单薄的唇瓣轻启,细小的一句:“凌..凌澈哥..”

凌澈耳根顿时发热,他没料到这句称呼的杀伤力会是如此之大。

“算..算了,逗你的..你还是叫我前辈吧..”

凌澈不想被人看出他此时的窘迫,特别是在夏宁面前。于是他赶紧取出根烟,将其点燃,转移她的注意力。

“嗯..其实不难,诀窍在慢..尽量将那口烟憋久些..别着急地吐出来..”

“没记错的话,你不需要边吐烟边说话吧?”

“嗯..应该是不需要的”,说着的同时夏宁翻起了手里的剧本对照,“剧本里没有特别注释..”

“那你记住把烟给吐完了再来说话,千万别急。”

说罢,凌澈将手里已被点燃的烟衔在嘴里,再轻缓地吐出那口烟。棱角分明的五官笼罩在和煦阳光及袅绕白烟之中,夏宁从未觉得这一动作竟会如此迷人。

“像这样,含在嘴里之后再慢慢吐出来。”

回过神来的夏宁皱着眉头,一脸困惑地看着他,她并未看出这一系列的动作与寻常吸烟有何不同,更不用说看出这其中还有什么样的诀窍。凌澈将那盒烟及打火机递给了她,示意她亲自试一试。夏宁也不犹豫,点起了根烟便往嘴里送。烟不受控制地往咽喉深处乱窜,刺激着敏感的内壁。

“咳咳..”

夏宁才刚吸了口烟便立刻就被呛得脸都红了。一旁的凌澈像是早已预料似的,迅速地递了瓶水给她。

“别急,慢慢来。”

“咳咳..谢谢..”

好难啊..夏宁忍不住在心里感概。

再多练几次会好些吗?但这味道真的太呛了..要是因为我一直没法儿拍好这一段影响到其他人的进度..如果一直克服不来,还有其他的方法吗..

眼前的夏宁紧皱眉头,一言不发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那根烟。凌澈见她这个样子,便猜到她大概是在担心自己会影响到拍摄进度了。他伸出手指轻轻按了按夏宁皱起的眉头,温柔轻缓的动作像是要抚平那皱褶似的。

“别想太多了..要是真不行我们再跟导演讨论看看怎么借位..也不是非得要拍到小岚吸烟的画面才能让观众理解..”

夏宁静静地看着眼前人,心里却满是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凌澈总是能看穿自己的忧虑,而且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提供恰到好处的帮助及陪伴。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位前辈对后辈的关照吗?而她自己又是怎么看待这位有些热心过头的前辈呢?

“嗯?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啊?我脸上有什么吗?”

夏宁摇了摇头,压下心底那团乱糟糟的思绪。

“我再试几次吧..谢谢前辈”,说罢她便起身准备到别处一个人待着。

“你去哪?在这里试不就行了吗?”

凌澈下意识地抓着她的手,他没料到她会就此离开。

“总不好一直让前辈吸二手烟吧。”

夏宁将手轻轻抽回,带上她一贯的客气疏离的笑容,对着凌澈点头致谢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咔!先休息会儿吧。”

正如夏宁的预料,即便是练习了也没法像想象中那样顺利地进行。方才连续两次的拍摄都还是会被呛到止不住咳嗽,更不用提还顾不顾得上画面好看与否。

“喝点水吧..”,一旁待机的凌澈递了瓶水、坐到她的身旁。

”抱歉..害前辈要在这里一直等..”

“道什么歉呢,倒是你,别太勉强自己了。”

“嗯,我好像快抓到诀窍了..不会让前辈等太久的。”

经历了好几次的实践,夏宁渐渐习惯烟冲进咽喉里的痒意。或许再来一次就能成功压下咳嗽的欲望。

“没事..我还挺有耐心的,我可以等,等多久都没关系”,凌澈轻笑着说。

夏宁看着他的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下清澈透亮的琥珀色泽仿佛韵味十足的威士忌,深沉却也温柔,让人不禁沉醉其中。夏宁垂下眼眸,收起飘散的思绪,试图将注意力放到手里的那根烟上,不让自己再往细里想这一份让自己有些害怕的情愫。

“大家准备!《许你》第26场第二镜第三次,开始!”

这一场戏主要向观众透露出许晴岚不为人知的一面,平日里开朗独立的面貌下所隐藏的秘密。许晴岚趁着午休期间,躲在校园内一处人烟稀少的教学楼后方。挂掉电话后,她伸手摸了摸口袋,从中掏出打火机及一包烟。这是她疏解压力的方式。表面上懂事乖巧的她,背地里却在做着不符社会期盼的事,这给了她离经叛道的愉悦感,仿佛只有透过这种方式她才能从令人烦躁的现实中得到解脱。

镜头里,她将嘴边衔着的烟头给点燃,深深地吸了口烟含在嘴里。片刻后再缓缓呼出。

“呼——”

思绪却并未随着那缕烟向四处飘散。方才电话中母亲的哭泣声还梗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连续几日上门闹事的债主早已让神经衰弱的母亲饱受折磨。他们竟欺人太甚,看准自己不在的时候上门骚扰母亲,害得她近乎崩溃。听着母亲的哽咽,许晴岚只好挪用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房租拿去抵一部分的债款。这才让那帮人消停了。但,这也意味着下个月的房租落空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房东早前就已经放话,要是这次再迟交房租她们母女俩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许晴岚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看着那一片蔚蓝的天空,她只觉得压抑,身上的重担就快让她喘不过气来。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在房租到期前攒够钱。看来只能先跟店长预支一部分的薪水...接下来几周都得再多排几次班..啊,快到期中考了,还要抽出时间复习..

“呼——”

赶得上吗?还是再打多一份零工?薪水不错、工时又自由的...夜班?便利店的吗?KTV?那里的妈妈桑应该不怕请未成年吧..?

咔嚓。

身边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抬头见来人是夏成帷。他有些局促地看着自己。

“抱歉,我..你.....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没事...”

夏成帷不知该直接转身离开这里,还是再多讲两句保证自己不会打小报告,只好杵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看着许晴岚。

看着一脸无措的夏成帷,许晴岚忍不住笑了出来,“陪我聊会儿吧。”

夏成帷温顺地站到了她的身侧。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主动让他留下。或许她正需要有个人陪伴,而夏成帷恰好是那理想的人选,只因自己曾帮助过他。这一份帮助他人的优越感至少让她觉得自己没那么可怜可悲。

“还习惯吗?”

时隔多日,再次被提问同样的问题,这一次夏成帷总算能回答得上了。多得许晴岚的帮助,他很顺利地融入了校园生活。高中生有规律的繁忙日常,让他忘却了刚来到此处的焦虑不安,渐渐地走上正常的轨道。

“嗯。还行。”

“那就好。你怎么过来这里?一般都不会有人经过这边的。”

“我..我是来找你的..”,说罢夏成帷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他不好意思说出自己是偷偷跟着许晴岚才找到这儿来的。

“嗯?”

“你...没事吧?”

“有事。”

“发生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镜头里的许晴岚脸上虽挂着笑容,但却失去了她一贯的亲和力。不近人情的回应,疏离冰冷的眼眸中只留下错愕的夏成帷的倒影。此时的她仿佛换做了另一个人格。又或者这才是真实的她。半晌,她有些突兀地笑了出来:“吓到你了吧?哈哈哈..”

装作她的面具还未被撕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恶作剧。指间萦绕的烟雾成了她的另一层面纱,随着她将烟往嘴里送,烟雾就一直跟着她的动作,半遮起她的神情。

“呼——”

“我没事...别担心。”

看着眼前人反过来安抚自己,夏成帷更是于心不忍。这明显露出疲态的神情,怎么可能是真的没事呢?

“我...或许帮不上什么忙...我也不擅长说话..没办法很好地安慰你...但只要你需要倾诉的对象,我随时在。”

她很清楚发泄情绪无法解决问题,也因此一直无视这方面的需求,习惯性地压抑情绪。但这一刻夏成帷这一句谈不上安慰的话语,差一点就让她破防了。原来还有人在关心着自己,哪怕自己已不再这么做。

“谢谢。”

两人之间恢复静默。夏成帷没再追问,他感觉到许晴岚已经将那透明的城墙给筑起,此时的自己也没有勇气打破这隔阂。更何况他也有私心。若自己的穷追不舍引来了反效果,这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他不希望两人的关系就此变质。

“咔!很好!”

“小夏这一条表现得很好啊..”

“谢谢导演。”

“感觉快下雨了..大家赶紧收拾吧”,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动作了起来。

海岛的气候瞬息万变,上一秒的晴空万里仿佛是场谎言,此时依旧蔚蓝的天空却布满了层层云朵,每一份都承载着难以想象的重量,随时就会倾泻而出。两人跟着工作人员的指示前往下一个拍摄地点。夏宁走在凌澈身后,一边踩着他的影子,一边回想着方才的那场戏。为了贴合夏成帷的文弱少年气质,凌澈在与自己对戏时总是会刻意放松身姿,甚至站得开一些,好让视觉上与自己的身高不会差太多。而现在的他不再是那文弱少年,挺拔的身躯几乎遮挡了夏宁所有的视线,看不清前方的自己只能相信着眼前人,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样脚不着地的依赖感让夏宁感到不安,心底的警铃作响。

眼前人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自己。低沉的声线温柔地说:“刚才一直在吸烟,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就是这个。毫不保留又十分真切的关心,让她想要依赖,却也让她不断挣扎。矛盾的心理不断拉扯她的内心,难受得快要窒息了..

“没事,谢谢前辈关心。”

她带起客气有礼的笑容,迈开步伐跨过了他,径直走向了目的地。她不敢细看他的神情,做出她认为对的选择。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止步于此,不能再往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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