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奂不知道她是怎么从刚刚那地方走到这的。
裴桢自从说了那种话之后就一直不再言语了,只跟着她漫无目的地乱撞。
刘奂一直走回工匠营,整个人还是神色恍惚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想了太多还是什么都没想。
怎么办,她好像闯祸了,她把江丞相最喜欢的学生给带入歧途了。
裴桢说的是自己喜欢男人,上辈子她见到的这种人一般都是喜欢那种白袜体育生,不过也有喜欢那种比较娇弱的男性的……
刘奂的脑子乱极了,她又想,裴桢如果说自己喜欢男的的话,为什么刚刚还要那样对她,还要摸她耳朵,说什么当真……
刘奂有一种“该不会这货说的是喜欢她”的感觉,但是又害怕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自己是个小丑,毕竟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是“他喜欢我”。
假如裴桢喜欢她的话,那么为什么喜欢她?是喜欢她什么?
刘奂遇到问题喜欢问为什么,这次她真的想问为什么。
但是为什么她首先会觉得裴桢是喜欢她呢?
裴桢一直不说话,刘奂猜不到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为什么和她说那种话?
那她应该继续问下去吗?该怎么问?该问他到底是喜欢谁?还是问他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刘奂忽然觉得,曾经一个劲说些暧昧话的自己有点过分了。
但是谁知道裴桢他性取向原来是男啊!
那以后和裴桢再开这种玩笑是不是不合适了?虽说她是女的,但是她在众人眼中是男的,而且裴桢都这么说了,她是不是应该和裴桢保持距离了?
刘奂默默将那个喜欢自己的选项给忽略掉。
就算裴桢真的喜欢她了,她也给不了裴桢想要的,首先她是个女的,其次,她有自己想要做的事。
思及此,刘奂有些不敢看裴桢。
一直跟着她的裴桢算是看明白了,刘奂在很多地方敏锐,在情感上可谓是一窍不通。
刘奂曾经说自己是从天上来的星星,那在天上的时候,是不是也如广寒那样,才让她不识情爱犹如草木?
裴桢这样想着。
刘奂会怎么看待他呢?上次刘奂那些话的意思分明是不在乎男子间的爱情,但是刘奂又说自己不会喜欢男子。
裴桢又觉得自己莽撞,不应该将这种情绪倾泻出来,吓到刘奂,明明已经决定要将这份见不得光的情感这辈子藏起来了。
如同刘奂在思绪纷乱时候,裴桢也像是在等待着刘奂对自己的审判。
不知道如何开口,不知道对方所想。
“所以……你到底……算了。”
刘奂这个“算了”说得比其他的话都果断。
裴桢听见她这话忽然一愣,心底不由得泛起酸涩与失落。
“明天随我去叶家一趟吧?”
刘奂这个话题拐的弯可太大了。
裴桢听出了刘奂话语中的回避。
他觉得这不是最坏的结果,至少面前这人没有说出什么斥责的话来。
倒不如说,刘奂原本就是温柔的人,根本不会舍得伤到别人的心。
裴桢亦没有继续为难她。
所有暧昧的言语都好似没有发生过一样。
刘奂在情感上是个极其迟钝的人,这件事是她上辈子就发现了的。
她曾经还真的在别人几乎明恋她的情况下,一直毫无所觉。
她曾经感叹别人在初中高中时候都有过绮丽的爱情,她却像是个天生寡王,是个和恋爱不沾边的人。
她曾经在高中时候嫉妒过一个男生,她以为那只是单纯嫉妒罢了,结果在上了大学后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她才忽然想起那段往事,意识到那个时候她应当是喜欢着憧憬着那个人。
她的爱意总是如同风,她在风中时候她难以察觉,待风停时候一切才水落石出。
她想起来她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但是在她意识到这回事的时候,那种爱意已经如风远逝了。
那么,她对裴桢是什么样的感情?
刘奂回去后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当裴桢触碰她时候,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心跳与惶恐,甚至深藏心中的期待。
刘奂参悟不透。
如同林朝葵所说,她现在就像一个泥菩萨一样,自身难保,却还要悲悯世间。
或许那些无心的玩笑是她真实的想法,如果下辈子和裴桢遇见的话,如果曾经的她与裴桢遇见的话……
她会选择试着向裴桢伸手的吧。
刘奂失眠了,她睡不着觉。
裴桢那些话让她想了一下午,一直到晚上,她还在纠结。
因为刘奂平时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除了裴桢没人知道刘奂的状态不对,然而裴桢也是不敢和刘奂继续这个话题。
裴桢将刘奂这些时候刘奂给他的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仔细拿出来。
一个绳结,一张小像,一块肥皂。
审视这些时候裴桢不免笑出声,刘奂果然是个怪人,送给他的东西也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裴桢又打开叠起来的那张写着诗歌的纸,上面尽是他不能说出口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