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的声音有点哑，不知道是嗓子本来就低，还是没有适应。

李素看他这幅样子，想着可能得自己先说了，于是就不客气了:“我之前是警察，查案子的时候被车撞了，醒了之后就到这里了。”

听着李素说完，对面十分诡异地静了静，直到李素有些等不及了才开口：“我的名字已经忘记了，之前好像是老师......这个也记不清楚了。”

李素听他说了和没说一样的话，忍不住职业病上头开始引导：

“你再好好想想，你昨天才诈尸的，照理说印象很深吧。”

“不......”男人这个时候抬眼看李素，刀锋般的棱角给人平添了一股成熟的气质，只是眼睛里澄澈得像春天的溪水。这两种气质在这一瞬间融合在同一张脸上，违和之中又有一丝莫名的味道。

“我不是这几天死的......我在这里飘了很久，没有什么意识，直到看到这具尸体，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包裹了一样......后来醒了，就看见你。”

李素看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心里即使欣慰又满意。不过此时局势尚不明朗，她习惯性地分析了起来：

“那我们两个的情况还是不太一样的，你这种情况应该是属于借尸还魂，而我呢......感觉是直接魂穿了。话说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呃......别人好像也没有这个机会吧。”

男人依旧是摇了摇头，后又似乎想到什么点了点头，说出了一段让李素有些目瞪口呆的话：

“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死，或许下次就有经验了吧......”

李素看对方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一时间有些蚌住了，只能主动缓解尴尬般地说：“别了吧，人活一辈子也不容易.......”

“嗯。”男人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像是在谈论别人，让李素一时间觉得有些不真实，便问了些别的：“你的身体......还好吗？”

“不太好。”对方斟酌着开口，声音一顿一顿的：“我现在和这个身体的融合并不太好，浑身都很僵硬，包括脑子也是，只比先前的时候强上一点点......详细来说就是这个身体对我的灵魂有些排异。”

“啊？那咋办啊。”李素下意识地问了问，后者则是依旧摇了摇头，仿佛浑身上下只有头能动一样：“不知道，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吸引到这具尸体上的......当时仿佛有一股能量拉着我走一样。并且，据我现在的体验而言，这个身体排异的对象似乎不只是我，体内好像还有不属于这个身体的东西，你也有这种反应吗？”

说到最后，李素在对方的视线里只能学着一起摇摇头：

“没有，我就现在为止接收的好像是挺融洽的吧。”

“等下，你说的另外的东西是什么？”李素又问。

“我个人感觉是某种毒素，这种毒素一直在攻击这具身体的体内，随着身体死亡后停止......直到现在反而在继续攻击我，算是一种平衡。”后者理性地有点奇怪，一字一句地解释给李素听。

说完，甚至转头对着李素，伸出舌头的一点点。

李素明白对方的意思，不想在这种事情浪费时间，便主动开口：“你直接让我看看，这样不太清楚。”

后者很听话的伸出来了：一条舌头带着明显的乌黑，的确有中毒的痕迹在。不过李素脑海中还有问题没有解答，便问：“中毒的人大多数还有别的临床反应，比如七窍流血什么的，你这些反应怎么都没有啊......”

后者简单地思考之后说：“我认为不是没有，只是被处理掉了......毕竟我们看见尸体的时候已经是停灵了，再此之前可能被人处理过。”

“有道理。”李素听到这里觉得分析的都不错，忍不住真心实意地夸赞出口：“你这个思路很清晰啊，我们警局就很欢迎这种小伙子。”

“谢谢。”对方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可惜我死了，不知道你们警局欢不欢迎死了的小伙子。”

李素听着这个地狱笑话再次蚌住了：“老师也会这么毒舌吗？”

后者再一次摇起了他的头：“其实我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老师，因为我的记忆里有很多我和孩子的回忆，我大体上分析了一下可能是老师吧......当然，也不排除是托管班的保姆。”

李素看着对方这个刀削般的眉毛和微微有些上吊而显得桀骜不驯的眼睛，哪怕此刻清澈得不行恐怕也不是保姆的材料：

“保姆应该不是吧......感觉小孩不太会喜欢你这个类型。”

后者终于同意了：“的确。不过我的身体应该不是这个长相的，说不定我上一世是小孩喜欢的类型。”

李素悻悻地开口：“不过感觉你不是会喜欢小孩的类型。”

说完这话，李素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你听起来也不是那种木头人啊，刚才我不问你怎么不说话啊？”

这次轮到后者沉默了：“因为......社恐。并且，我有些不太清楚一个刚诈尸的尸体该怎么和女生打招呼。”

“听起来好像是挺有苦衷的。”李素移开视线，若有似乎地问了一句：“话说，你今年几岁了还有印象吗？”

“有的。”这次终于不是否定的答案了：“我活着的时候应该是25岁吧，不知道究竟飘了多久，这个记忆或许也有偏差。”

"25岁啊......"李素听着对方比自己大两岁，不过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取证，不妨碍她自己给自己加上两岁：“我二十七了，以后咱们姐弟两个在这里也算是做个伴，你也不用不好意思。”

“姐姐。”对方的嗓子哑哑的，听上去很有磁性。

李素轻轻揽住对方的肩膀，却发现隔着衣服，皮肤却像是豆腐一样，滑溜溜的。男人显然有些疼，面上不说却红了眼眶，吓得李素连忙放开了手：“你这是...身体融合的不好？”

“不是，这个身体当时已经开始腐烂了，皮肤有些敏感。”

他声音如此便更哑了一些，甚至鼻音也很重，但是还是安慰着李素：“没关系，其实不疼，我的感知能力很低，其余是身体自然反应而已。”话虽然如此，但是看着倒是不像。

李素：“真的吗？你现在的面色看起来随时可以昏过去。”

男人低头想了想，也有些为难：“没事的，已经死了的人昏过去应该也不会死，最多是再也醒不来了吧。”

李素一听又是地狱笑话，苦着脸道：“不要啊，我可不想一个人在这。”

男人的脸色依旧正经：“你可以试着在举办一场葬礼，说不定会有别的灵魂被招过来......”

李素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缺胳膊少腿的灵魂：“算了吧。”

“你这样的就很好，虽然看着脑子好像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