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凌晨3:43。
冷汗早已打湿了枕头,温南故闭上眼,下意识往旁边一靠。
——空的。
温南故茫然地睁开眼,但又像是意料之中一般,他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疑惑。
觉肯定是睡不好的了,温南故强迫自己不再去回想刚刚那个零碎的、不合逻辑的梦,起身去了浴室。
事情回到两周前。
温母这两天的事情比较少,难得回了一趟家,在温南故洗澡的时候注意到了一丝异样。
这不是她敏锐的问题,而是因为那个实在是太明显了。
——练习册上夹杂着的一封信。
致我的爱人:
我最近很想你,或者说,我没有办法做到一刻不想你,在想你的时候我都会让自己写一封信,以此获得片刻的慰籍。
很快就是中秋节了,南方吃月饼都是用刀叉的,去年的时候我没看见,今年我想亲眼看看,想看你亲自给我切月饼;想在月亮在最圆的时候接吻,做很多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我想,你一定会轻轻地摸着我的头,无奈地说道:“不能越界,你还在上学。”因为类似的话你说过好几回了,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上高三真的一点也不好,每周都是单休,两周才能回一次家。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多,见你的时间越来越少,我时常会感到难过,可你又何尝不是?每次送我去学校后,看着我离去的背影,被你隐藏的不舍渐渐表露出来,你是不是偶尔会庆幸我没看见?可是我知道的,我能感觉出来,有时候我甚至不会回头看你,我怕这一看就不想走了。
等中秋节吧,我们有机会见面的,对吗?
如果可以跳过这难熬的几天,这些不开心的情绪都能被省略,那么那时我会带着我的快乐站在你面前。但现实是残酷的,无论我怎么想,时间也不会随着我的意愿而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如果这是见你时必须要经历的,那么我,甘之如饴。
没有落款,但不难推测这封信出自谁的手。
温南故一出来就看见温母一脸阴沉地坐在沙发上,以及放在桌上的那封信。
“你解释解释。”
温南故转过脸,“帮同学写的。”
温母冷笑道:“帮同学?‘南方吃月饼都是用刀叉的’,你告诉我,你有哪位同学是北方的?”
温南故强装淡定,“你怎么知道没有?你的心思又不在我这,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好啊。”温母冷冷道:“你倒是说是哪个同学啊?”
温南故没再说话。
“说不出来了?我就说你怎么最近成绩起伏不定,原来是谈恋爱了啊。”
温母继续下令道:“现在拿出你的手机,把那个人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听到没有?”
温南故没有任何动作,或者说,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看你以后也别回家了,省得你还有心思谈恋爱。”
温南故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行!”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大概过了一分钟,温南故才哑声道:“我是真的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手机被递到温母手上,她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愣是没找到那位“爱人”。
她仍旧没死心,“你自己把那个人找出来。”
温南故却似受不住般,“我都说了没有,是真的没有,这封信是我瞎写的,我没有谈恋爱,我也没有爱人。”
他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要么就一直管着我,要么就一直不管我,这样时不时管一下有什么意思?”
“我过得怎么样,能不能适应你从来不关心,怎么一跟成绩沾边的事情你怎么就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了?”
温南故失态的模样落入温母的眼中,她皱了皱眉,还是没开口。
两个人此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边是无动于衷的温母,另一边却是大吼大叫的跳梁小丑。
这样的局面让温南故有些难堪,他转身就想离开,却被身后的温母叫住:“站住!”
他停下了脚步,却没回头。
“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你就不能体谅一下父母吗?你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对得起我吗?”
……
温南故全身好像一下子卸掉了所有的力气。
身后的温母还在说着那些他听得耳朵都起茧了的话,似乎永远说不腻一般。
他早该知道的,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还是忍不住感到难过。
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总是被忽视、被指责。
他闭上眼,忍不住想起一年多前发生的事情。
暑假结束前,温南故去学校报道,完了后温南故才注意到手机只剩下几格电了,这点电量根本不足以支撑他走回家。
没有导航,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温南故难掩慌张,他只好向学校的小卖部老板借充电宝,但是——
“我这里没有充电宝,也没有充电线,你去别的地方吧。”
小卖部的老板摇着扇子,随手指了指,“你去那边问问。”
他找了很多店铺,问了很多人,直到一位不耐烦的店主开口:“行了行了,充电线在那,快去充,充完赶紧走。”
——这里不欢迎我。
这是温南故在这件事过后的感受。
还有台风那次,没有经验的温南故没及时给手机充电,停电的时候他只能拿着仅剩几格电的手机,在关机之前买到了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