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我极其艰难地开口:“再忍忍……再忍一个月,我放你走。”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脱离我这个恶魔。
你要过的比我好很多很多,一定要比现在过得开心快乐。
江逸之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你回去告诉我父亲,”我对姜免说,“我同意和夏家联姻。”
所以江逸之,我不骗你,我真的会放你走的。
你……别再这样伤害自己了。
回了江锦苑,我把江逸之抱进房间。
纠结再三,我小心翼翼说:“去医院做个ct吧,要是哪里骨折了,光看看不出来。”
“不去。”江逸之想也不想拒绝。
“你如果不想去医院,我让人把医疗器械搬到这边,在这里给你做,可以吗?”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做。”
我不放心,跟他商量:“你如果不想跟我说,我叫医生进来,你跟他说,可以吗?”
江逸之皱着眉不说话。
我转身要往外走,衣摆被攥住。
江逸之闷闷说了几个字,我只听到最后一个字,疼。
我俯下身,紧张问他:“哪里疼?!”
“&%?@疼。”
我抓着他的手,“我去叫医生进来,不管哪里疼,先让医生看看。”
江逸之撇开头,极其不愿意似的闷声开口:“看什么看,我说我屁股疼。”
愣了一秒,我作势要去掀他衣服。
“是不是摔疼了,给我看看!”
江逸之按住我的手,“不用看,也不用做检查,没有骨折。”
我不放心,可江逸之不愿意让医生给他做检查,我只能自己小心查看,按按这里按按那里问他疼不疼。
他身上有些淤青,还有一些擦伤,大概是挣扎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
可能是因为我承诺了放他离开,也可能是因为还没从今天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里缓过来,他整个人显得异常的安静。
等检查完上了药,我坐在他身边。
“……对不起,我该跟着你一起去的。”
江逸之躺在床上,安静闭着眼睛。
“你对不起我的事情多了,你指哪件?”
我抿唇,没有说话。
江逸之轻缓的嗓音再度响起:“你是指今天宴会上被人欺负的事吗?可是洛岸。”
“你一个曾经在我身边做事的下人都能肆无忌惮践踏我,更何况他们。难道不是你让他们觉得,我现在就是人人可欺,不管谁都可以过来踩一脚的吗?”
我把头低下去,低声再次重复。
“……对不起。”
滔天的愧疚几乎将我淹没。
是的,是我让所有一切变成现在这样,是我让江逸之变得这么狼狈,让所有人可以毫无顾忌欺负他。
如果再见面的时候,我义无反顾在众人面前维护他,尊重他,旁的人是不是也会稍微忌惮几分,不敢这样随意欺辱他?
“我想休息。”
“好,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
替他掖好被子,关上房间里的灯,我摸黑从屋里出去。
在房门口站立许久,背靠着墙,脑子里一遍遍自动回放着,在夏家闯进房间里看到的画面。
江逸之的神情在我脑中挥之不去,轻松释然,却又异常决绝,仿佛下定决心抛弃一切,什么也不在乎了。
他看向我的那一眼,眼中带着些许笑意,像是在为对我的报复成功而感到喜悦。
眼睁睁看着他跌下楼,可我仿佛被钉在原地,连去查看的勇气都没有,我只能懦弱地,挥起拳头砸向那个欺负他的人,以此来宣泄我心中滔天的恐惧和愧疚。
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来电联系人,我滑开 接听。
“今天宴会上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怎么这么冲动?他好歹是夏小姐的哥哥,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你……”
我打断他说的话,压低声线:“你想说的不是这件事吧。”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继而开口:“我听姜免说,你同意和夏家联姻了?”
“嗯,”我朝电话那头说,“我同意联姻,你跟夏家说一声,等我死了拿上我的牌位,和夏小姐结个冥婚,我不介意,不过你估计得……”
“洛岸!!”电话里的声音怒不可遏,我爸的吼声清晰的从听筒里传来,“我踏马逼你跟谁结婚了吗?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说不同意!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啊?!!”
“行啊爸,我说人话,想让我联姻,可以,除非我死,你自己看着办吧。”
电话挂断,我放下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佣人关掉大厅里的灯走出去,周遭一切全都寂静下来,我才转身,缓缓推开那扇被我关上的门。
走到床边,我只能透过窗外照进来的月光,隐约看见床上人的轮廓。
小心翼翼爬上床,隔着被子侧躺在床上,哪怕黑暗中什么都看不真切,我也还是忍不住瞪大眼睛去看。
看他模糊的轮廓,听他轻浅但也有力的呼吸。
我想伸手抱一抱他,可是胳膊伸到半空,到底没有落下去。
只能隔空,一遍遍抚摸他的轮廓。
房间里突兀响起一道声音。
“要做做,不做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