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观行似是痛极,极低地闷哼一声,带着她连退几步,仰靠到一旁巷道的墙上。郁茜罗到底还是存了几分理智。
可不敢真咬死他,她松口恶狠狠地仰头瞪他,“放开我!世子且放心,我日后见到你定绕道而行!”
“若是绕不开,我定离你十步开外!”
孟观行攥着她的手紧了两分,“你还欠我一大笔银子,凭什么绕道而行?想赖账?”
“你松手,我这就还给你!”
郁茜罗觉得她对人忍耐的限度,是靠孟观行扩展上下限的,见他不松手,她咬牙切齿道,“怎么?你还抓上瘾了?”
孟观行似是被烫到一般,陡然松开手。
郁茜罗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塞给他,“全在这里,世子数清楚了,过后若是少了,我可是不认的!”
郁茜罗现在反应过来,孟欢送她的檀木匣子大约是孟观行的东西。
她们现在住的宅子和铺面是孟欢的,不然以孟观行的德行定会提出让她还。宅子和铺面折现的银钱,等孟欢来找她。
她再还给他,日后还是少与他在金钱上打交道,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孟观行没想到她今日是来还钱的,是他误会她了,他捏着尚带余温的银票,动了动唇,正欲开口。
郁茜罗已经不耐烦打断他的话,“世子既然不数,那便默认我们已经两清。”
“你我既然已经撕破脸,您身份高贵,我是平头百姓高攀不起,日后便当作不认识,再也不见!”
她勾勾唇,皮笑肉不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观行脚下意识向前一步,又顿住,失神站在原地,她今日穿了一身枫叶红的衣裙,背影似火。
他怔怔看着她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仿佛眼前只余深秋的萧瑟清冷。
“阿、罗……”他声音极低,唇齿似是被这两个字烫到,一切如愿,她终于识趣,他却茫然生出些不知所措。
银票散落一地。
他伸手摸上喉结,是她留下的齿痕,星点血迹残留其上。
孟观行自嘲一笑,躬下沉重的身子,一张一张捡起地上冰冷的银票。
都会过去的,他想,今年过去,他该娶妻了。
娶一个能胜任王府主母的妻子。
温婉、端庄、知书达理的高门贵女,与郁茜罗截然相反的女子。他们会相敬如宾,安然走完这平淡无趣的一生。
这才是他该做出的选择。
孟观行揣上银票,掩饰好情绪,转身回安远王府。
守门侍卫瞧见他喉结上的齿痕,对视一眼,震惊这二人竟有私情,暗道郁姑娘果然生猛,竟直接将世子给扑倒。
孟观行目不斜视,一路回到静园。
苏雅昭等在静园门口,守门的小厮不敢擅自放她进去,见孟观行回来,她面露欣喜,视线落在他喉结处时,笑意瞬间凝固。
“世子哥哥……”
孟观行似是才回过神来,“母妃不在府中?”
苏雅昭先前说来拜访王妃,半路马车坏了,搭乘他的车一道回来。
“我担心你,郁姑娘那边没事吧?”她视线很快落到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有意忽视那明晃晃的齿痕。
孟观行摇头,不欲多说,“我无事,你去母妃那边吧。”
“世子哥哥!”苏雅昭似是鼓足勇气,“你难道一点也不明白我的心意?我是在等你!”
孟观行眉头瞬间皱起,“这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遍。太孙尸骨未寒,皇上准你婚嫁自由,是你自提要给太孙守孝一年。”
见苏雅昭落泪,他半分动容也无,脸上霜意更重,“过去我拿你当普通友人,现在亦是。”
“我们之间绝无可能。若是你不收回心思,日后不必再来安远王府。”
“世子哥哥!我们……”苏雅昭话没说完,见他头也不回地进了静园,她羞恼攥紧手中的帕子。
郁茜罗除了那一身出挑皮囊,还有什么?
苏雅昭不甘心,她自认为模样生得不差,且满腹才华,是玉京多少世家子弟想求娶的对象。
当初若不是有皇太孙孟瑾,孟观行才会是她的首选。
怎奈孟瑾命不好,未等到他们大婚就离世。
她擦了眼泪,转身往安远王妃李氏院子走去。
孟观行进了卧房,换了身家常月白长衫,随手拿起桌上铜镜看向喉结处,红紫的齿痕,他伸手轻轻触摸。
齿痕周遭仿佛还残留她红唇的温热柔软。
孟观行光是一想,身子就升起绵延燥意,喉结忍不住轻滚,他又想起在隆兴寺拥她在怀缠绵的美好,“阿罗……”
他陡然回过神来,“啪”一声,将铜镜倒扣在桌面上。
他闭上眼睛,默念静心咒,心尚未静下来,听见外头有动静,华丰来禀,“世子,王爷过来了,说有事与您商谈。”
“嗯,请他去书房候着,我稍后过去。”
孟观行抬手抚上喉结,这处位置太高,立领的袍衫也遮掩不了。他拿起一块细白布想裹上,又觉欲盖弥彰。
但与郁茜罗相关,解释起来亦更麻烦。
他急中生智,索性从衣柜中拿了一件兔毛大氅出来披上身,这才前往书房。
孟崇义见他披了件兔毛大氅出来,大为震惊,“儿呀,这还没进十月呢!你冷?”
“嗯。”孟观行神色淡淡,在他对面坐下,虚咳一声,“兴许是蛊毒之因,近来身子虚,害冷。”
孟崇义忙道:“弥泛还没找到?”
“找到了,在回京路上。我无妨,父亲不必担心。”孟观行不想再与他说这事,转而道,“不知父亲现在过来找我何事?”
孟崇义回来在门口听了一耳朵侍卫的话,前来求证,他视线隐晦落到孟观行脖子上,可惜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