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吟:“爸,你是不是搞忘了到底谁才是‘溢溢’,谁才是江家的孙女!”
“你也别忘了,你女儿江琳是害死‘溢溢’的凶手!别以为用这个假的就可以抚平一切!”
江琳:“我不过是骗她不要缠着我家若若了,那谁知道她一不高兴,非要过马路去买那劳什子棒棒糖,出了意外能怪我……”
“够了!现在没有外人了,也别吵了。”
江望这一句话一落下,室内瞬间陷入死寂。在这突如其来的安静中,余遇芋的轻声脚步声还是发出了细微声响,不过好在,此刻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谁也没有在意这细微的声响。
原来,江望和严吟这么看不惯江琳是因为这个啊,江琳是害死“溢溢”的间接凶手,可那又怎么样呢?
外人?是啊,她从来都不是江家人。
余遇芋蹲在一个隐蔽的树丛边,给杨若竹发信息。
余遇芋:【你能下来一趟吗?我有东西要给你】
余遇芋:【就在刚刚你离开的位置】
……
发完信息后,她微微垂下头,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眼神却渐渐变得有些涣散。不知何时,屏幕上的聊天页面已变成了与顾淮颀的对话框。
回过神来,余遇芋就这么望着,有些恍惚。
明明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把他牵扯进来,明明昨天还在吵架,到现在都还没和好……可余遇芋还是给顾淮颀打了电话。
她真的很想见他。
“淮淮,你能来接我吗?”
……
挂断电话后,余遇芋站起身,朝着之前和杨若竹分开的那棵树下走去。
没一会儿,杨若竹的身影便在夜色中出现。
余遇芋转过身,与杨若竹面对面站在,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瞬。
“这是银行卡,你帮我交给江望和严吟吧。我会把他们养我到十三岁的钱凑整打给他们,现在或许还不够,但我会还的。”
停顿片刻后,她继续说:“让他们及时提现,到时候还完后我会注销这张卡,密码我等会儿会发微信告诉他。如果他们不取的话我会尽数打款到爷爷的银行账户上。
这时,余遇芋视线落在手中的银行卡上,十分平淡地开口:“不过江望应该也不会不要吧。”
说到最后,她冷笑一声。
杨若竹看着眼前的银行卡,又看了看余遇芋,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神情:“你刚刚都听见了?”
余遇芋避开了杨若竹的问题:“我先走了,你帮我告诉爷爷一声吧,就说我朋友已经把我接走了,我下次回柳榆看他和奶奶。”
她看着杨若竹在夜色下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余遇芋其实一直都能理解严吟的恨意。试问,哪个母亲能忍受自己的女儿离世后,丈夫却从外面带回另一个来顶替,假装那是他们的女儿呢?
是该恨的。
恨这男人自私自利,恨他如此残忍,恨他恶心,恨他没有感情,可又能怎么办呢?
最初,江望找到余遇芋,也只是为了缓解严吟那日渐严重的情绪,那阵子,严吟恍惚到把余遇芋认作是她的女儿,姿态深情满是痴迷。
可不知从哪一刻起,严吟清醒过来,她意识到眼前的余遇芋不过是个假的。江望却没多大所谓,像是丢弃了什么物件一般,直接带着严吟消失在余遇芋的生活中。
那时候,爷爷是怎么说的呢?他说他们去国外打工了,要好几年才回来。
那时的余遇芋,单纯地相信了爷爷的话,真以为他们真的只是去了远方谋生。要不是十五岁那年暑假,她偶然间回家,听到爷爷和江琳在房间里的对话,也许她至今都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真相。
她不知道这几年自己的生活费都是爷爷在默默支付,她不知道她其实是孤儿,她不知道她其实不姓江,她不知道她其实不叫溢溢,她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叫余遇芋……
那一年,未成年的余遇芋再次成为了孤儿。
就在杨若竹身影快要模糊前,余遇芋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叫住了她:“你为什么会羡慕我?”
余遇芋之前听杨若竹羡慕她,她当时只以为她在说笑或在嘲讽。可事后回想起来,她发现杨若竹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很是坦然,和不怀好意的表情完全不一样。
杨若竹脚步停了下来,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余遇芋。
“自由和勇气是很稀少的……况且你还那么真实、敢爱敢恨,我一辈子也无法做到,即使这些你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
你还比我灵动,比我漂亮……还有很多,我就不一一举例了。”
说到最后一句,杨若竹无声地笑了,笑得恣意而畅快,像是挣脱了某种束缚后的畅快淋漓。
等杨若竹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余遇芋缓缓回神,走到了之前那片隐蔽的树丛边。
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显得有些破碎。
外边很冷,余遇芋却浑然未觉,依旧双手抱膝蹲在那里,十分怡然地等着她的淮淮来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