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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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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盘旋在天,时而伴随着几声鹰唳。

端兆年和权竹笙走了回程路,二人一搭一腔说了许多。

权竹笙说:“宫里禁军大多形同虚设,多是一些吃空饷的平庸之辈,然西临、南藤、定泉边境常年战乱不休,骑兵轻易不可调动,一旦各地藩镇起乱,倚靠的还是神策军。神策军又被巍侍辅和汪淼掌控着,早已不挨着皇上,如此长久下去,皇权会被架空,朝廷将无兵可用,大赴国祚迟早毁于一旦。欲破此局,须得阻止神策军被进一步专权,左神策二营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可想做成此事,实为艰难。”

想要做到这一步,绝非易事,若非破釜沉舟的决心,决计办不到。

钟元期当初费尽心思扩充神策军,为的是建立一支完全忠于李正的兵。他把穆从放到左神策二营,接着很快被太后踢出朝局,二营转而又成了汪淼的囊中之物。直到端兆年出现以前,钟元期只好退避锋芒,改用以退为进的手段,对汪茤既赏又压,独独把着不让汪茤上位。

汪茤迟迟无法上位,使得姜非阙的位置变得尤为微妙。曾经以穆从为首的神策军选择了姜非阙,其余人则追随了汪茤,两股势力势如水火,互不相合。一个貌合神离的军队,用不称手反而易成祸根,汪淼拿不准二营,却也不能将其拱手让人,便压着二营的日常军务,挑剔着二营的一举一动,还将克扣他们饷银用以充沛其他各营。

遭受各种不公的二营逐渐与汪淼离心,在一次次的怨恨里失了汪淼的仰仗。宫里各处禁军将二营视作刍狗,把玩似地将他们碾在脚下,恶意地踢踏踩贱。李正用不了他们,汪淼不用他们,一万人最终被迫沦为无主之军。

“这样的差事,挨着我正合适。”端兆年无畏地说:“二营内部离心已久,吹个口哨都能打起来,而我身上正好压着汪茤的一条命,且又得罪了太后,似我这般内忧外患的,最是好拿捏。汪淼不杀我,可见他是有心要用我,现如今又经了咸安这事,这一桩桩,一件件事都正中他心怀。若不出意外,我一定是他安插在东南最好的棋子。”

权竹笙表示认同,认真地说:“万事须得小心为上。你是受制于太后、祁商誉、汪淼三方势力下的棋子,一旦被看出端倪,立马会招致他们的反扑。太暄皇帝一生骁勇无敌,在位时励精图治,轻徭薄赋,劝课农桑,不夺农时,使天下百姓得以休养生息,乃至如今,于东南仍立有余威。此次你去,不妨借此捷径,尽快立起自己的优势,好扩充禁军的兵力。”

端兆年将生死攸关的大事化作轻飘飘的一句“放心,我有分寸”,她语调轻快,却教人听得极为放心,像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她天生地让人觉得可靠。

相较端兆年二人的谨慎交谈,陆汀白和祁子横的随谈显得尤为抓耳。祁子横初来乍到,无事可做,原本他是想找权竹笙过问咸安一二事,碰巧遇见归来的陆汀白,于是二人闲聊了起来。

陆汀白成日里浸在污水中埋首苦干,这会刚退下来,只觉浑身酸胀,就着懒散的姿势倚在树旁,敷衍地听着祁子横东拼西凑来的趣事,看着偷听的士兵听得咧出了大牙。

祁子横讲到生动处时,瞥见权竹笙和端兆年二人,当即跨步迎了上去,喜笑颜开道:“你俩可算回来了!自打我进了咸安,都快无聊死了。这里每个人都事儿忙,就我一人落得清闲,也没个说话的人,当真是无聊极了!”

权竹笙闻言一笑,紧跟着问:“我走前命人安排了一些账本,他们没给你瞧么?”

祁子横挥了挥手,心直口快道:“侍郎大人,你有所不知,今日我坐在那,面前就摆着几本账本,我生生瞧了它一个时辰,什么都瞧不明白,倒把自己给看急了!反正跟账沾边的事,莫要再叫我了,我虽顶着户部郎中这头衔,”

权竹笙神色微变,他初任侍郎一职时,曾调阅过祁子横经管过的账,账记得非常漂亮,详注得当,有理有据,分明不像祁子横说的那般。权竹笙回答:“我常听祁尚书提及,子横你账管方面颇有心得,所以才做了如此安排。”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祁子横意识到自己的措辞漏洞,勉强圆上了前话,心虚地说:“我这不替咸安着急嘛,我一着急,脑子就不好使,再让我盯账,怕是容易出纰漏。我这次来,本就是想干点实际的事,不然这样,我打明儿起,就跟着汀白,或者端将军也行,我给他们打下手。”

端兆年听出了祁子横在岔开话题,循着话看向了陆汀白,怎料却同陆汀白对上了的目光,很快便移开了。陆汀白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愣了几秒,扭头看向祁子横,说:“端将军事务繁杂,恐怕顾及不上你,你还是跟着我。”

“这样是最好!”祁子横话应得干脆,丝毫没注意到另外三人的小心思,犹如掉进狼坑的羊崽。

天空隐隐翻白,端兆年身上不知何时披上了一件不合尺寸的氅衣,将她整个人很好地包裹紧实。

她背靠树身,紧闭着双眼,许久之后,她听到身旁人由远及近的声音,意识稍稍回笼后虚挣了眼。

“在想什么?”陆汀白背对着她守在火焰前,不知道在倒弄些什么,火堆在他手的作用下,偶尔发出“啪啪”的声响。

端兆年其实醒了有一会儿,但她记不清自己醒的这段时间想了些什么,所以她并不想作答。她下意识往上提了提氅衣,一股熟悉的青草味闯入她鼻息间,她一下子就知晓了氅衣的主人是谁。她眯了眯眼,终究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很多,记不清了。”

很多,但说不清。要么是她睡懵了,要么是还有令她动摇的心里事。陆汀白猜的到晚上她和权竹笙交谈的内容,不过他并不打算直接往下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年纪轻轻,记性挺差……饿了吧。”

端兆年在他话里得了提醒,很快闻到了一股肉香味。她从陆汀白错开的身子中窥见了形似滚的烤肉,一脸佩服地说:“你把滚给烤了?”

刚说完,端兆年从陆汀白脸上读出了“难以置信”四个大字,又在对方的示意下,抬头看到了此时正歪头盯着他们,老实在树上站桩的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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