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边有些迟疑。

老隐士有些不耐烦似的：“你这孩子，我能害你不成，让你喝你就喝。”

赵边接过小杯，试探性地抿了一口，一股甘甜席卷舌尖，毫无酒的辛辣感。

赵边眸光一亮，但很快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老隐士瞧了哈哈大笑，放下了手中的罐子，自己拿起了箸，夹了鸡块往自己嘴里塞。

赵边：？？？

老隐士吃完一块鸡后，才开始安抚赵边：“这个东西有个名字，叫人生饮。没有毒！”

“人生饮？”赵边忍着满口腔的苦意，艰难道：“师傅，您这是在逗我呢？”

“是叫人生饮。”老隐士面色不改：“不过是世家贵族的人生饮。你忍忍就好了，很快味道就散了。”

赵边道：“师傅，我给您做了这一桌好菜，您就拿这个来‘辛苦’我的？真不如喝酒呢！”

“忠言逆耳，凉饮苦口哇！而且这个东西和酒可大不一样。”

赵边嘴里的苦味已经消散了点：“确实不一样，这东西竟然有人喝！”

“快要没人喝了……”老隐士嘟囔，但很快笑道：“但不妨碍这是个好东西。我在里面也加了几味东西。喝来强身健体！”

赵边满头冷汗：“那这跟喝药有什么区别？”

老隐士连忙反驳：“哎！这跟喝药可大不一样。药不能平白无故得喝。这个东西可是想喝就喝。”

赵边：“谁爱喝谁喝……”她落下这一句话后，也不再纠缠，拿起竹筅夹了几口绿蔬。

“有了这个东西，以后你哪怕出去一整年不回来也是行的。”老隐士突然悠悠道。

赵边只顾着消解自己口中的苦意，等很快她反应过来，直直地盯着面前的老隐士：“这和我回不回来有什么干系？”

老隐士瞧了他一眼：“你自己悟呢？”

赵边不敢瞎悟。

老隐士悠悠道：“人生饮曾是丰京中一位显赫的世家子酿造出来的。

不过这东西以前尝起来只有一股甘甜的味道，色泽还很迷幻诱人。

可后来那世家子，家中遭逢大变，生活潦倒。

他便又往以前的配方中加了一些东西，之后便有了这味道转变。

这人生饮现在是落魄了，可以前那是丰京贵族中无人不知的存在啊。

常用来教导后辈，别被眼前没由来的甘甜所迷惑而放下防备，否则之后的苦味可是难以忍受啊……”

赵边愣住，但后面又问：“所以，这和我需要当日出去，当日回来有什么关系？”

老隐士定定看着她：“孩子，你是个好孩子。好孩子长大了，就应该去外面闯荡闯荡了。我这次要去西边，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是对你负责，也是对我自己负责。”

赵边闻言，试探性地问：“难道我之前吃的东西里有什么……”

老隐士幽幽道：“我说了你自己悟，我也不怕你悟。”

赵边没说话。想到有可能的原因，背后已起了冷汗。

老隐士放下竹筷，将罐子重新装好，而后递给了赵边：“每天喝一点，强身健体。”

赵边放下筷子，盯着老隐士的眼睛看，但什么也没能读出来，她接过了人生饮。

“反正也要走了。”老隐士见赵边接了下来，似乎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轻松了许多，回归到以前那种隐士的模样：“我就跟你这娃娃说说我姓甚名谁罢。”

“我姓周名四方。”

“周四方？”

老隐士拍了拍桌子：“你这竖子！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不是让你直呼全名的！”

赵边敛下眉眼：“对不起师傅，是我无礼了。”

“罢了罢了，我也知道你的性子，时而聪明时而糊涂。”

赵边没反驳。

“文姜是我一位故人的孙女。”

“王后的生母？”

周四方又瞪了一眼赵边：“是。”

赵边一句话脱口而出：“难道文姜是师傅您年少情人的孙女？？”

周四方没说话。

赵边干笑了几声：“师傅，您当我刚刚没说出那句话。”

周四方低低地嗯了一声。

赵边只觉得之后的用餐都有些让人如坐针毡。

老隐士和她有相同的感觉，“小边，你吃完就去准备准备罢，是不是要去见公主了？”

赵边点了头，像是得了允许似的，放好碗筷之后，很快离席了。

走之前还给周四方留下一句话：“师傅……碗筷您放着，我回来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