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璎雪移开了视线,清了清喉咙:“大人,你想知道,你在民女心中的感觉吗?”
“哦?什么感觉?”又挂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千龄昭温柔地问道。
“大人智勇无双,黜邪崇正,是难能可贵的,挚友。”时璎雪说完,头颅都快埋进胸口处。
千龄昭听闻,脸色一变,握紧的掌心掐出了几道深痕,咬牙说道:“挚友?”她的心肠,当真是捂不热的?多年前的默默关怀,在时璎雪眼里他只是个不生不熟的透明人;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却只能到挚友这种程度。
看着时璎雪乌黑的头顶,千龄昭的胸口不停地起伏着,随后又露出一脸苦笑,怨得了谁?当初喜欢她的时候,不早就知道她在感情方面比较迟钝吗?这不也挺好的吗?毕竟从“透明人”升级到了“挚友”,已实属不易。
时璎雪感受到一阵心闷的威压,半眯着眼睛抬起头,查看千龄昭的情绪,他好像有些生气了……完了,这种情况,要哄吗?她没有经验呀。
“大人,你还好吗?”时璎雪如蚊蝇般的声音响起,绞尽脑汁后,问出了一个相对来说最安全的问题。
“没事,雪儿不用担心。”千龄昭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慢慢来吧,遇上时璎雪,他早就一败涂地了。
“那婚约一事?”时璎雪深吸一口气,旁敲侧击地问道。
“你说呢?”千龄昭的俊脸凑近了几分,嘴角上扬,看似在笑,眼里是见不到底的黑。
时璎雪心跳漏了半拍,果然,退婚这事,千龄昭是不会松口的,时璎雪有些懊恼地撇撇嘴。
“你想做的事,我是不会阻拦的。即使你我二人成婚,你也不会被困于四方之室内,天高海阔,任卿遨游。”千龄昭终于够着了她的青丝,将那几缕发丝挽在她的耳边。
时璎雪被这忽如其来的亲密举措激得忘了呼吸,他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看到她又陷入了沉思,千龄昭心里直冒酸气,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真的称她的心意呢?可是,他又不舍得真正对时璎雪生气,因为他太了解时璎雪,如果没有确认关系就在那耍“男友威风”,肯定会惹时璎雪厌弃的。
其实时璎雪此刻,最无所适从的,便是千龄昭这份润物细无声的关怀和体贴,他太了解自己,而自己却不怎么了解他,这才是两颗心无法靠近的原因。
“大人,到了。”坐在车头驭马的廖宁沉声说道。
千龄昭先行下了马车,他体贴地摊开手心,微笑地看着时璎雪。
时璎雪没有扶靠他的手,而是直直地踩在马凳上,越过了千龄昭后,不咸不淡地说道:“多谢千大人。”
千龄昭收回了手心,仿佛感受不到她话里的冷意一般,温和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客气,你今日辛苦了,早些歇息吧。”
陈榕恭敬地行礼后,便跟着时璎雪回到了府里,心里还纳闷着,这两位登对金童玉女怎么闹起别扭来了?
千龄昭望着时璎雪的背影,心里的巨石有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心想:时璎雪,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回到镇南将军府,走在抄手游廊处,时璎雪遇到了喜出望外的时英杰。
“妹妹,你回来啦?父亲来信了。”时英杰将信笺递给时璎雪,喘了喘气,继续说道,“南疆战局已定,三个月后,父亲就要班师回朝了。”
时璎雪一目十行地浏览着信件内容,里面提到,时渊当初听闻时英杰卷入“误杀”案件,他的内心十分焦急,本想亲自回京处理此事,不曾想没过多久,时璎雪便帮兄长洗清冤屈,他就按下回京的奏折。
然南疆大势已去,云顺将士成功击退入侵者,南疆太平之日,便是时渊归家之时。而且时璎雪因时渊远离,耽搁了婚期,待时渊回京后,便要为时璎雪着手准备大婚事宜。
看完后半段,时璎雪不由松了手,那信笺飘然而落,时英杰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忙问道:“怎么了妹妹,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
时璎雪勉力地扯开了笑容,心里却是无语问苍天,早知道,她这个“便宜老爸”即将回京的话,她方才就不会跟千龄昭说那些话了……
明明是想往“挚友”关系发展的,要是时渊回来,这婚约估计就更难解除了。然而,就算没有时渊,现在的情况是,她就提那么一嘴,某人就要应激地不行……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时英杰有些担忧地扶了扶脚步轻浮的时璎雪,心想,难不成今日的官司十分难缠?
“没事,我先回房间休息了。”时璎雪摆了摆手,抬头望了眼,天边乌云压境,看起来要下大暴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