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烨挑完了第二块鱼肉要给孟昭，才发现孟昭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筷子，他刚想问，就见孟昭已经去了床上躺下。

他还在这儿呢，孟昭怎么这样不顾忌？

心里这么想着，楚烨红着脸问：“你不吃了？”

“吃饱了。”

孟昭背对着楚烨躺着，沉默良久也没听见楚烨起身离去的动静，鬼使神差般开口道：“楚烨，我想好好睡一觉。”

楚烨到床边坐下，给她把被子掖好，“你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别怕。”

孟昭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前半夜孟昭睡得很安稳。

楚烨一直守着她，等她睡熟了才敢去牵她搭在被子上的手，也闭上了眼睛。

自从药王庄出事以后，他们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大战过后又在赶路，总是睡在荒郊野外，像这样能在客栈里睡一晚，楚烨已经觉得很奢侈了。

更何况，他此刻还牵着孟昭的手。

这样的环境让他太满足，于是撑着额头，也睡了过去。

可刚睡着没多久，他的手就被孟昭握紧。

就像曾经的那个夜晚，孟昭的额头上都是汗，她把楚烨的手抓得很紧，却还是忍不住颤抖，口中一直在胡言乱语：“爹，不要……我怕……义父……爹……”

她做噩梦了。

她只有这种时候才会露出一点脆弱，被惊醒的楚烨看得格外心疼，一边给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轻轻喊她的名字：“阿昭，阿昭？没事的，是做梦……”

可孟昭陷在她的梦里，醒不过来。

“阿昭，别怕……”

“爹，娘——”

孟昭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她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汗湿透了，因为急促的喘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楚烨看着她这样只觉得心疼得紧，牢牢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她：“没事，那是做梦，别怕。”

孟昭愣愣地看着他，又有汗从鬓边流下来。

楚烨去给她擦，闻着她身上沉木香的味道，终于忍不住，轻轻把她抱进了怀里。

或许是刚刚做了噩梦的缘故，孟昭还有点懵，没有推开他。

可这对楚烨来说，这已经是认可。

“别怕，我在这儿。那些事都过去了，没事了，阿昭，别怕。”

他一直这么喊她，也不知道喊了多久，孟昭的呼吸才终于平缓下来。

她轻轻把楚烨推开，靠在了床柱上，楚烨看她闭上眼睛在休息，赶紧去倒了杯茶端过来，喂到她嘴边。

孟昭有些脱力，便没有接杯子，就那么就着楚烨的手喝光了一杯水。

楚烨问她：“还要不要？”

她摇头，看着楚烨把杯子放回桌上又回来坐下，给她牵被子，她问：“你一直在这儿？”

“嗯，我说了的，我要守着你。”

孟昭笑出来，“你傻不傻？”

楚烨微微低头，面颊泛红，“傻我也认了，谁让我栽在你手里了？”

他说着就想去牵孟昭的手，却被孟昭避开。

烛台上突然“噼啪”一声，灯花爆了。

“楚烨，我们不可……”

楚烨知道孟昭又是要拒绝他，以前还会难受，但是现在可能是因为被拒绝得多了，他居然不是很介意，只打断道：“好了好了，我困了，先睡了。”

说完他就去了桌子旁边坐下，闭上了眼睛。

孟昭：“……”

这分明就是耍无赖。

臭小子跟谁学的？

“楚烨。”

“……”

“楚烨！”

“……”

“楚……”

孟昭还要在喊，对面却已经传来了楚烨轻微的鼾声。

睡着了。

“……”孟昭无言片刻，骂了声“无赖”，挪到里侧重新睡下，抬手灭了灯。

房间里霎时间黑了下来，楚烨就在这阵黑暗里睁了眼睛。

楚烨这几个月跟慕容诩外出寻找商绝图，虽然商绝图没找到，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譬如追求心上人的手段。

他曾经见过一位小哥为了让心上人搭理自己做些无伤大雅的纠缠，最后还真的抱得美人归了。

他那时就决定了，既做不到想象中那么潇洒的放手，那就自私一把，死缠烂打。

只是没想到，这办法居然这么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