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落在她的刀刃上,一线冷芒闪耀,见势不对迅速后退地变成了郭海——他胸前无声无息间多了一道裂口,骷髅头一分为二,人毫发无伤。裂开的套头衫下肌肉遒劲,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每天打十几个小时游戏的网瘾少年!
“日本刀?”他问,一边摆了一个拳势,气质一下子变得极为危险,“你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
“形意拳?看起来功底很深嘛……我猜你也不是郭海咯。”酒德麻衣答非所问,“之前在南宁也是你?真正的郭海还活着吗?”
两人已经拉开距离,说话间酒德麻衣还刀入鞘,左手握刀鞘于腰间。左脚踏前半步,右手五指微张,轻搭刀柄,眼神冷静如冰。
假郭海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对方仅仅摆出了居合斩的起手式。他却感觉到了一阵无形的寒意扑面而来,锐利冰冷,仿佛能够割破肌肤。
他了解过居合,但没有和精通日本剑术的人真正地战斗过,他只知道这是一种极具进攻性的拔刀术,不迟疑,不退让,不敛藏。唯有斩,一击决生死。
此刻看着这个女人,他忽然有些理解了。哪怕对方此时神情平静,按着刀柄的手看起来并不紧绷,反而很放松,可他就是有一种直觉,仿佛刀锋已经逼近咽喉,只要稍有异动,迎来的就是雷霆之击,没有任何闪避余地。
情势已经一触即发,两人反而闲聊了起来。
“他没死,现在大概在呼呼大睡。”男人奇道,“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同情心,山猫死得有点冤。”
这句话算是承认了。
“我鄙视伤害平民的人,你的回答决定了待会儿是被我打个四分之一死,还是四分之三死。”
“不想杀我么?”
酒德麻衣淡淡地说:“总要留个活口问话。废物利用一下还可以带路。”
“真是自信啊,美女。”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们怎么追过来的?我和郭海是网上联络,你们不可能神通广大到监察所有的网络信息。”
“倒也不是。”男人坦然说,“只是巴乃是我们组织比较关注的一个地方,里面出来的人也会关注。这个小家伙跟不少人说网上有个冤大头,只要他带路就给两万块,然后我们就知道了。”
“所以……果然是张起灵。”酒德麻衣说。
作为老板麾下的金牌执行人,酒德麻衣搞起情报工作也是老手,当然不会出现这种低级失误,提出如此高的报酬未尝不是一种钓鱼,也是在刺探对方。
锁定她的行踪来到这个地方和提前替换她雇佣的向导,这是不同层面的能力。她提前准备的小木雕倒是没有白费功夫。
她淡淡道:“你们和他是什么关系?敌人还是朋友?”
“都不算吧。”男人琢磨了一下,“说起来我们以前还合作过。是敌是友取决于他选择怎么做。”
他反问:“你来巴乃就是为了张起灵吗?”
“就是”这个词用得很妙,对方似乎期待她给出某个不一样的答案。
实际上,两个人的每一句话都有言外之意。
酒德麻衣表示不杀人,实际上就是一种示好的信号。男人接受了这个信号,于是也适当透露了一些己方的信息。他们在上思这一块有不小的情报网,原因是他们需要关注巴乃。
他没有正面回应是否在关注张起灵,这意味着不只是人,有可能巴乃这个地方本身也很特殊……
信息交换需要一来一往,现在轮到酒德麻衣了。
酒德麻衣略一沉吟,说:“我在调查长白山地底的青铜门,张起灵是一个关键。”
对方神情毫无波动,仿佛听见的是“今天天气如何”之类的日常闲话。但一闪而过的面部肌肉变化出卖了他。
微表情是杏仁核主导的应激机制,这一过程绕过了负责理性思考的前额叶皮层。完全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本能反应。
这种反应从出现到消失的时间不过几十毫秒,想要捕捉并识别往往需要借助高速摄影机,但一切对于酒德麻衣这样训练有素的混血者来说不成问题。尤其对方的面容似乎只是略作修饰,没有重度易容……总之,她捕捉到了惊讶。
这惊讶可以来自她单刀直入的说话方式,也可以来自话语中所牵涉的隐秘。但以男人目前表现出来的专业性来说,大概率是后者。
看来她抓到了关键。
“这可是……一个相当具有挑战性的目标。”男人淡淡地说,语气慎重。
“哦,怎么说?”
“古往今来,不止一个人想探究这个秘密,但没人成功过,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