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故意的,肯定是想故意引起自己的注意。
“小像?我要那做什么?”阿满看了眼旁边人如珍似宝的捧着一个东西,不感兴趣道:“殿下可比这玩意好看多了。”
“说的你见过一样!”那女子不服气。
“我自然见过了!”阿满同样不服输:“殿下可好看了!身上可香了!长得可好看了!非常好看!比你好看多了!”
齐隐:……
除了好看,他就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东西吗?
他见识过这丫头的伶牙俐齿,鲜少有人能在她嘴下讨便宜,不过三言两语,那女子便抱着琵琶忿忿离开。
“殿下!”她抱着琴小跑过来,扬起脸蛋看向他的头顶,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失落了。
“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便又恢复了往常活力四射的模样,像只没规矩的野猫,仿佛方才那样的失落都只是他的错觉。
“阿满。”齐隐叫出了她的名字。
“对了!”
“上次,你如何知晓我是三殿下?”
“因为三殿下长得最好看。”阿满转了转眼睛,想出了一个自认满意的答案。
齐隐罕见的沉默了一会,阿满又问:“那我以后能来找殿下吗?”
“为什么?”
“因为奴婢要追求殿下。”
齐隐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目光沉沉:“现在知道自己是奴婢了?”
“宫中像你这般别有用心的女子有很多,阿满,你并不比她们聪明,本殿也不会喜欢一个低贱的宫女。”
她似乎是被吓傻了,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头顶。
齐隐有些后悔,毕竟是个女子,自己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斟酌着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又听见她说:“宫女挺好的啊,不仅能到离殿下很近,说不定还能当上掌乐的女官!”
“其实师兄一开始不想我进宫的,是我非要进来的。”
“师兄的担忧是对的,像我这样又漂亮又嘴甜又技艺高超的乐师......实在招人嫉妒,唉!”她说到这里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还好我聪明!终于见到殿下了!”
齐隐总是能被她的脑回路打败。
他俯身凑近阿满的脸,双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除了从中看到对他外貌的惊艳,再无其他。
“你喜欢我什么?”齐隐顿了顿,补充道:“除了这张脸。”
阿满憋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
齐隐气笑了:“那你的喜欢还真是够肤浅的。”
两次见面都不欢而散,只是阿满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齐隐也不知道。
喜欢他的人有很多,他何必在乎一个奴婢的话。
齐隐泡在温泉里,觉得自己这几天有些神经衰弱,身旁服侍的小太监太过毛手毛脚,连杯酒都倒不好。
他不耐的掀开眼皮,抬头便看到了太监装扮的,脸被熏得红扑扑的阿满。
齐隐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方要呵斥便被她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他拖住阿满的手腕,惊怒之下想将人赶出去,只是推拉之间一声巨大的水花溅起,扑通的声音引来外面大太监的关注。
大太监匆忙而入,在阿满从水里挣扎起身的时候又被齐隐按到了水下,她扑腾了一下,听到那太监说:“殿下,您可是摔着了?”
“没事......”齐隐背对着他,摆摆手:“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人伺候着。”
直到人都散去,也不见水里有动静。
齐隐烦躁的踹了踹水下的人,语气很是不好:“赶紧滚出来。”
三秒过去,还是没有动静。
齐隐脸色一遍,忙把人捞上岸,他拍了拍阿满的脸,见唤了数次之后还是没有反应,身体比头脑先一步反应低了下去。
在双唇即将触碰到的刹那,他看见阿满的眼皮颤了颤。
差点忘了,阿满会水。
意识到又被人耍了之后,他保持这个姿势不动,眼里酝酿着浓稠的黑,似要将人杀了泄愤。
阿满睁开眼,好像是看不到面前的人已经处在暴怒边缘似的,直接压下他的脖子,双唇结实的碰到一起。
齐隐紧握的双手怔松了一瞬,他与阿满对视着,依旧没有在她的眼中看到爱意。
复而又返的怒气再次袭来,他掐出阿满的脖子,将她拖入水中,交换了一个缠绵暴戾的吻。
直到她的双唇被咬破,鲜血渡到另一个人口中,她依旧睁着眼。
齐隐将她的眼睛盖上,说:“夜黑风高,如此行径,我能杀你一百次了。”
阿满笑了一声,拿开他的手,问:“什么行径?”
她凑近,又亲了一下齐隐:“这样吗?”
然后学着齐隐的样子啃咬他的嘴唇:“还是这样?”
“哦,原来奴婢见的这见不得人的勾当,是在勾引殿下啊!”
齐隐眼皮直跳,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能如此大言不惭的说出这般毫无廉耻的话。
阿满又攀上他的肩膀,眼中总算有了两分爱意,她真挚又诚恳道:“我喜欢殿下,殿下所有的一切我都喜欢,哪怕殿下是个乞丐,我也愿意跟着殿下。”
“......乞丐大可不必。”
“如果非要为这份喜欢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情到深处,她逼出两行眼泪,只是哭泣间依旧偷摸瞄着他的头上。
真假。
齐隐笑的意味不明,温热的泉水蒸腾,衬得他满脸欲色,他勾唇一笑,意味不明:“是吗?”
“如果我的脸毁了呢?”
阿满握住他的手,情深意切:“只要是殿下,我都喜欢!”
齐隐一点都不相信,他没有抽出手,阿满盯着他头顶笑的跟个傻瓜一样。
他不相信阿满口中的喜欢,自然也不说喜欢。
阿满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掩饰什么,不管是她故□□意的眼神,还是举止浮夸的表白,甚至是她那扑朔迷离的身份。
虽然是没有恶意,不过还是得放在他身边才放心。
齐隐向来不服输,阿满要演戏,那他便陪阿满演戏,看谁演的更逼真些。
于是演着演着,他忤逆父皇的命令,推掉了母后为他安排好的亲事,自愿为了阿满放弃皇位,甘愿被贬为庶民。
不管是宫里还是坊间都相信他是爱惨了阿满。
齐隐想,看来是自己赢了。
这才对,他从来没输过。
阿满的酒量很不好,她只有喝了酒才肯说些实话,都是些齐隐听不懂的话。
“很快我就能回去了,齐隐你多保重!”
齐隐闷了一口酒,问:“回哪去?”
“外面——镜子外面......”阿满醉醺醺的抱住他:“我们快成亲吧,你头顶......怎么这么慢啊!才九十九,就差一点,我就能走了!”
齐隐大概听懂了,他只是阿满的一个任务,走了一个阿满还会有许多个阿满进来。
“可你有没有想过,齐隐也只是齐隐?”
阿满听到后噗嗤一笑:“你别逗了。”
齐隐便沉默不语,问了她许多别的问题,阿满都乖乖回答。
“你是为了任务才选择我的,是吗?”
“是啊。”
“那你喜欢我吗?”
“你长得好看,嘿嘿,当然喜欢啊!”阿满笑着戳他的脸。
“不出去的话会怎么样?”
“会死啊,我不想死。”阿满情绪低落,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不过跟你在一起,死就死了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齐隐笑了:“你不会死的。”
“阿满,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阿满靠在他的肩头,在睡梦中呢喃:“日记本上... ...刘湘玉。”
回忆戛然而止,窗外小雨淅沥,黄历上分明写着今天宜嫁娶,钦天监也算出来今天是个好天气。
齐隐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什么。
床上的人渐渐清醒,她看见齐隐后自然而然地贴上去,笑道:“夫君!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我好开心啊!”
他微乎其微的试探道:“刘湘玉。”
那张和刘湘玉一模一样的脸上满是迷茫,问道:“她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