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将装着南海鲛丝的木盒子往前推了推:“只要长孙大人答应小儿的请求,这珍宝我赵家愿双手奉上,就当做是小儿的聘礼了。”
黎渐站在窗边,透过细微的缝隙看去,那盒子里的果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南海鲛丝。
难怪赵家对这事胜券在握,先将浔阳城各家聚齐,才同长孙家主商量此事,他就是知道长孙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黎渐正听着,忽而察觉身后隐约有气息靠近。
他立时回过身去,就见一道银丝飞速地向他而来,银丝闪着光,像一个锋利且坚硬的利器,几乎要穿透黎渐身后的木窗。
黎渐旋身躲开,随即掌心甩出一道符篆,在银丝将要穿进窗户时,“铿”得一下将其震开。
空中似乎有火花爆裂,那控制银丝的人像是不肯就此收手,“噌噌噌”又飞出三道。
天光闪耀之下,银丝被照得反光,好像有数不清的光线向黎渐袭来,黎渐立时掏出佩剑抵挡。
屋外剑光四射,打斗激烈,偏房里似乎被结界笼罩一般,听不见丝毫响动。
许是谈妥了,赵老爷命人先将装着南海鲛丝的盒子收起来,待大婚那日,一并作为聘礼亲自送到长孙家府上。
眼见拿不到东西,原本纠缠着黎渐的银丝突然松开,空气中一道凉风拂过,银丝“唰”的一下收回。
黎渐提剑去追,奈何天光耀眼,那银丝便隐匿其中,一瞬间便化作光线消失不见了。
先是齐家的神像,如今又是赵家的南海鲛丝,这人到底是谁,他要这些东西的目的又是什么?
黎渐无暇多想,再回到偏房时,二人已经离去。
他收了佩剑,走出长廊时,便见苏见山也站在偏房的拐角处,环胸靠着窗沿,似乎是跟他一样在偷听。
“巧了,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苏谷主。”
黎渐压下嗓音打招呼:“苏谷主何时在这儿偷听的,方才可有发现行踪可疑的人靠近?”
黎渐拍了拍衣衫,目光警惕的环视周围,苏见山紧接着跟上,比起黎渐偷偷摸摸的样子,苏见山倒是显得坦然许多。
他缓慢地踱步:“黎仙长这话说的不对,在下可不是偷听。”
那分明是光明正大的听。
“不过黎仙长说的行踪可疑的人,我倒是未曾见到。”他说的坦然,黎渐自然相信。
况且苏见山同他偷听的地方不在一处,而他又是个凡人,看不见这些也是正常。
“黎仙长可是见到了什么人?”苏见山又问。
黎渐顿住脚步,看着方才银丝与符篆炸出的火花,将木窗外烧出的一小团黑点,回身笑着应和苏见山:
“未曾。”
他们都不知道对方来这里偷听的目的,自然也不会信任彼此,不会据实相告。
偏房里没了人,他们在此处待着也没有意义,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黎渐忽而想起刚才赵老爷和长孙家主的对话,他突然很好奇:
“听长孙家主说,只要有了这南海鲛丝,苏谷主就能救了长孙将军,可是真的?”
可他从未听哪本典籍里说过,南海鲛丝可入药解毒啊。
“真也是真的,不真也不真。”苏见山如是说。
黎渐道:“此言何解?”
苏见山随手折了一朵园中盛开的黄色小花,跟他今日穿的衣衫颜色相近,握在掌心,仿佛是特意搭配的。
他停下脚步,看向黎渐,说:“实不相瞒,黎仙长可知长孙将军中的毒跟魔族有关。”
“魔族?”黎渐诧异了一瞬,毕竟这个称呼是许多年未曾有人提起过了。
黎渐想起自己在看系统攻略的时候,似乎有这么个魔族的角色,好像是个大反派来着,难道魔族这时候就出现了?
“十年前乘云宗一战,魔域公主跟乘云宗的齐羡之长老同归于尽,自此魔族退居魔域,再也没出现过,这事儿黎仙长应当知晓吧。”
“略有耳闻。”黎渐说。
这事儿当年惊动了整个仙门,原身的记忆里甚至都还能回忆得起来,那位齐长老可是差一步就能飞升的机缘。还有传言说,他是早已定下的东麓山掌座,若是他还在,如今的仙道正首就该是他了。
可惜,如此得道的修士,在那一次大战中尽都毁了。
但黎渐不明白,这事儿跟长孙将军中毒有何关系。
苏见山又说:“魔域大败,魔尊消失,魔族虽退居魔域,但还有少数四散奔逃,便是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逃到了塞外,插手凡间事。南海鲛丝确实不入药,但可制约魔气,至于能不能真的救活,那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毕竟他再是神医圣手,也不过是个区区凡人,只不过比平常人多活了几年罢了,实在插手不了魔族的事。
“如此,倒是要牺牲长孙小姐的终身大事了。”黎渐惋惜。
苏见山负手,禁不住笑出了声:“黎仙长在凡间待久了,可是忘了自己是仙门人,本就不该插手凡人的事。”
他在提醒黎渐,对宣朗的事也插手得过多了。
“可若本命就不是凡人呢?”
像宣朗这般,本该是仙君的,不过下凡历劫而已,终有一天会回归原位的,也不能插手吗?
苏见山说:“凡人皆有自己的命数,仙门亦是如此,若是插手过多,岂非引来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