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琴城,不是你说,要多尝试新口味吗?”朱时宜抿着笑,“我实践着呢。”
潘岳睫毛低垂浅笑,似是无奈:“挺好。”
朱时宜不依不挠:“你要不要试一下?我帮你加点可乐。”
她作势就要拿去倒:“放心,保证不是黑暗料理。”
潘岳默默拉远调料碗:“你还挺热情。”
锅底沸腾。
朱时宜抓起筷子,迫不及待下牛筋。
又惊觉不妥。
学校以外的世界,一起吃饭,是不是要用公筷?
她瞟了眼潘岳。
对方神色无常,用自己的筷子,正烫着牛肉片。
朱时宜这才放下心。
街巷火锅,不讲究那些。
“尝尝。”潘岳提着漏勺,勺里是鲜切牛肉。
朱时宜没客气。
将将烫熟的鲜切牛肉,裹满麻辣鲜甜的酱汁,一口下去,香嫩无比,又有鲜肉的紧实感,牙口间曝出深藏的醋酸,刺激舌尖与之共舞。
“太香了。”朱时宜摇晃着脑袋,伸起大拇指,发出满足的喟叹。
她自力更生下肉,狂涮狂吃,时不时感叹两句。
潘岳眼眸弧度略弯,时不时清浅回应:“多吃点。”
朱时宜专心致志炫饭,胃终于满了些:“运动完吃饭就是香。”
“做有氧很耗热量。”潘岳夹起肉片。
那可不!还没负担。
朱时宜美滋滋往前望,这才注意,潘岳竟然在清汤里涮肉:“你不是喜欢吃辣吗?怎么不下红汤。”
“也下。”潘岳从红锅里夹出郡肝,又在另一个碗里过过水。
郡肝要在红锅煮,才不会有味儿。
朱时宜顿感压力:“不是说今天不一般?”
“嗯,”潘岳裹着蘸料,“今天加了香油。”
朱时宜瞟了眼潘岳的蘸料碗,那点油量,和给她调的油碟,形成鲜明对比。
说好的,趁年轻,要多满足口腹之欲呢。
她夹起片牛肉,讪讪下到清汤锅。
不能和健身人吃饭,太卷了。
清汤牛肉配醋碟,朱时宜满嘴只有寡淡。
潘岳掀起眼。
默默从红锅夹了块牛筋,没涮水。
朱时宜抬头,发现了,但她没说出口。
给老年人留点面子。
牛筋看着很肥,又涮红锅,脂肪得超标吧?
潘岳是不是在偷吃呢。
像听见她的心声,潘岳又科普:“牛筋的脂肪含量,比鸡胸肉还低。”
朱时宜:......
好吧,他还是那么自律。
不过也是件好事,朱时宜跟风夹牛筋。
还是红汤味道好。
“决定好游泳了吗?”潘岳忽然问。
回想起水中快感,朱时宜点点头:“决定好了。运动,还挺舒服的。”
不仅如此,还挺快乐。
“内啡肽作用,”潘岳老僧念经,“提升副交感神经。”
朱时宜维持着极感兴趣的表情,接话,用尽了毕生的生物知识储备:“运动不是分泌多巴胺吗?”
“也会,”潘岳看了她一眼,“作用略有不同。”
却没再多讲。
服务生忽然又上了几道菜。
牛肉、毛肚、甚至还有刀削面。
“你点的吗?”朱时宜问。
潘岳颔首。
朱时宜觉得不好意思,她扫码准备再下单:“是我点少了。你再看看加点什么肉,吃火锅怎么还吃主食。”
潘岳下着面条:“不是你的问题。我增肌,要吃碳水。”
朱时宜想起潘岳的健身饮食结构,这才放心。
“游完泳,你放心吃,”潘岳忽然补充,“有氧运动消耗脂肪供能,火锅碳水量低,低碳水高脂肪饮食,不会胖。”
“真的吗?”正说到朱时宜心声。
“对,”潘岳点着头,下结论,“总量控制好,什么都可以吃。”
朱时宜放下戒心。
她今天运动了,中午又没吃啥,晚上就该吃顿好的。
心安理得地吃!
潘岳又拐弯抹角。
“其实你可以直接说最后一句话。”朱时宜说。
那些理论,都不是重点。
当然她也不讨厌他说。
潘岳偏头:“那你能信吗?”
“为什么不信?”
“林昶任不信,”潘岳眉宇带笑,“他说我害他,就想让他多吃。”
朱时宜一愣,笑出声。
直说,好像是会有这样的误会。
朱时宜眉梢轻扬:“这就是老板的思维方式吗?想让人好好吃个饭,还得写篇论文,引用理论论据证明论点。”
潘岳停下动作,像在思考。
“也许吧,工作习惯。”
“不觉得累吗?”朱时宜歪头。
“没有谁不累,”潘岳垂眸,听不出情绪起伏,“生意场上,机会总是来之不易,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措辞,就是其一。”
“你说得对。”朱时宜没多缠问。
目光落回手机屏幕,她发现,对方把加的菜,全付过款:“说好的我买单呢。”
“你出大头。”潘岳云淡风轻。
朱时宜也没纠缠,继续大战火锅。
终于也入乡随俗,试了口油碟。
毛肚裹满香油,配着醇厚的麻辣火锅底料香,与耗油微带点鲜甜的咸味,又香又润,蒜泥小葱香菜的介入,又为其增香,还能缓解掉油的腻意。
“好好吃......”朱时宜无心夸赞,只想再吃几口。
饭后。
潘岳提出送朱时宜回去。
混熟了,朱时宜也不扭捏。
她没多想的是。
今晚过后,她和他,很久也没机会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