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应和他还有错了。
“......先去我家。”潘岳转开眼神,忽然换了个话题,他在路口拐向另一道弯。
朱时宜:?
她脸缓缓一灼:“......去你家干嘛。”
潘岳却没解释:“你喜欢什么茶?”
朱时宜:??
“绿茶,或者乌龙茶吧。”她稍稍坐正,有些不自在。
他问这个干嘛?
不对。主要是,这么晚了,他喊个花季少女去他家干嘛?
朱时宜红着脸,想问明白:“你......”
“普洱呢?”潘岳忽然出声。
朱时宜:???
他要送她茶啊。
今天什么日子?两个人送她茶。
“其实我什么茶都能喝。”朱时宜迅速回答。
潘岳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
朱时宜平静下来,抢先一步道:“这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我就不去你那了。”
潘岳这意思,估计就是要送她茶。
但朱时宜其实也没那么爱茶,在她嘴里,茶味儿虽有区别,但整体也是大差不差。
可车已然开到潘岳家的小区。
“你不用上去。”潘岳开进地下车库,“等我几分钟就好。”
朱时宜追问原因,潘岳却没解释,只说拿个东西。
......
三五分钟后。
果不其然,如朱时宜猜想一般,潘岳拎着个纸袋子上了车。
潘岳一手递上袋子,一手拉上安全带:“送你回去。”
朱时宜低头,看了眼腿上的袋子。
肉桂岩茶、老班章熟普、还有些花茶,包装精美,看着就贵。
“送我的吗?”朱时宜确认一句。
意料之中,潘岳嗯了声。
“谢谢,”朱时宜把茶还回去,“但你留着喝吧,不用给我啦。”
“没事,”潘岳没看她,一溜烟地推回茶袋,“过段时间,西湖的明前龙井更新鲜,我再拿给你。”
明前龙井,是清明节前采摘的龙井茶,由于清明前气温偏低,植物生长速度慢,所以茶叶积累的内含物丰富,更鲜爽。
当然,好东西自然数量少,价格高,而西湖的明前龙井,更是精品中的精品。
朱时宜知道,喝绿茶就是图个鲜,绿茶不耐放,所以冬天没什么绿茶,它吃时令。也就是说,潘岳这话不是借口,等春天时节,他是真想送。
那价格,光想想,朱时宜就肉疼。
“真不用花那钱,”因为心疼钱包,她语气重了些,“我也没那么爱喝茶,这些你拿回去吧,也不用再给我送别的了。”
潘岳:“我那还有。”
“我也有,”朱时宜推脱,“有昶哥给的那包就够啦!光那一小包,我和凡姐两个,都不知道要喝多久。”
潘岳眉心蹙了下,几不可察。
……
“正好,”潘岳不咸不淡地张口,“我家缺点红茶。不如你把他送你的那包给我,你拿走我这些。”
……
脑海唰然一声。
朱时宜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潘岳像踢皮球似的,又一次拎来茶袋。
朱时宜低着头,望着那烫手山芋般,红不溜秋的茶袋子,缓缓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抬首,悄悄瞥了眼潘岳。
他绷直唇,紧着方向盘,目不转睛盯向前方。他这正经的模样,显得她的猜想,是那么的荒诞可笑。
朱时宜不死心,她向潘岳那侧微微探去脑袋,故意试探:“那是昶哥送我的礼物,我怎么能送给别人。”
她对向潘岳,眨巴着大眼睛,佯装自然:“这样可不礼貌。”
耳边响起一阵闷深深的气息。
朱时宜清清楚楚看见,随着深呼吸,潘岳的胸腔,一起、一伏。
“不用担心,”潘岳淡淡瞟来一眼,“那茶也是别人送林昶任的,他转头就送你了。”
潘岳轻呵一声,浅浅扯了下唇:“他不讲究这些虚礼。”
心里的猜测稳了几分,朱时宜不禁有些兴奋。她挪挪身子,再度挨近潘岳:“也是,昶哥为人随意洒脱,他估计不在乎这些。”
“......”行至大道,潘岳连眼神都没分个过来。
他正正盯着前方,昏暗之中,朱时宜似乎瞧见,他眯了眯眼。
“洒脱是你的想象,”潘岳幽幽开口,“林昶任这人......有很多在意的事。”
他忽地缄默。
涉及到别人的隐私,朱时宜没有追问,也不太好奇,她只点点头附和:“是。昶哥看着就是很重感情的人。”
郁凡都明确拒绝了林昶任的表白,他还是没有放弃,感觉林昶任,确实是个对感情很执着的人。
“......”
绿灯闪烁的路口,老司机都会加脚油门冲过去,朱时宜以为潘岳亦然。可他缓缓减速。
......
SUV稳稳停在红灯之前。
潘岳忽地偏头,眼神停在她的脸前。
朱时宜莫名往后缩了几丝。
眼见他启唇,只听他道:
“你对林昶任,有意思?”
......
朱时宜一时晃了下神。
话已至此,她要是再听不懂,那她百分百就是个傻子。
潘岳从来没有说过这么直白的话。
哪怕是这种拐弯抹角的直白,他也从未讲过。
耳边响起一阵闷声。
只见潘岳抵着唇,轻咳一声,又松开手,伸臂搭住方向盘,看着悠闲极了:“......我的意思是,你好像很了解他。”
......
内心很不道德地升起一丝愉悦。朱时宜强忍着欣喜,克制着让自己千万别笑出声。
所以潘岳就是在吃醋!
他就是喜欢她。
他就是要和她表白!
只是林昶任这一横脚,阻碍了潘岳表白的步伐!
......
潘岳也真是,笨。
她哪点像喜欢林昶任嘛!
“我了解他吗?”朱时宜闷笑声,她歪歪脑袋,虚虚抿起笑意,“我觉得,我还是更了解你一点。”
潘岳眼皮眨巴一下,看着有点怔愣,他自然而然地转开视线,好似不经意。
可朱时宜隐隐捕捉住,坚硬中的一丝柔绵。
他有硬朗的侧颜,亦有微微颤抖的长睫。
心房淌起潺潺清泉。
朱时宜一瞬不移,盯着近在咫尺的眼前人。
她轻启唇:
“你叫潘岳,刚过二十六岁,今年二十七,摩羯座,1月2日生,身高一米八七......点三。”
他深邃的眉宇下,柔软的眼睫忽闪忽烁。
山林中的清泉,叮咛地更欢。
朱时宜不自勾起唇角:
“你为人正经,工作认真,做是踏实,吃饭讲究营养结构摄入均衡,家里有很多按摩仪、保健品,还有各种茶叶,活得像个老干部。”
潘岳眼帘一动,偏过头。
“你说成年人的世界,考虑不了那么多喜欢,可你确实有你喜欢的东西。你喜欢沙滩、草坪、风筝、落日,还有乐高。”
朱时宜毫无怯意,直视他的眼睛。
深不见底的黑瞳逐渐清朗,他的眸子里,藏匿着一丝笑意。
“更重要的是,”她对着他,弯弯眼睛,“你喜欢生命。”
“你说过,你追求幸福。”
“当你毫不犹豫从高塔上跳下,我就知道,这样勇敢又热烈的生命,就是你追求的——”
“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