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还是在刀法的基础上改了些,让其大开大合威势甚重的武功变得更有美感,更具观赏性和吸引力。
随着鼓声与筝乐的互相配合又互不相让,鼓声愈发重,她的刀舞就愈发凌厉,直到高潮时一跃而起,如金轮在黑夜旋转被染上了墨色,一瞬间风起花落,美不胜收。
随着此人的刀势舞动,台上万树飞花,凌冽的风伴着芳香的花,以舞台为中心如浪一般涌向四面八方。
似乎还藏有烈酒醇香,如置身梦境,难以回神。
忽而天上垂下丝帘,刀娘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几步一踏,刀与丝帘缠绕,她在天上穿梭,靠的不是丝帘的辅助而是熟练的轻功,有时会立于桌几,看着大刀自丝帘顶旋转旋转,落到她手上,每当这时人们都会惊呼,毕竟离得那样近的刀仿佛下一秒就会落到他们头上。
鼓声渐息,筝曲愈慢,她回到大台之上,若隐若现忽大忽小的铃铛脆声牵引着众人的心绪,“铛”的一声,最后一刀释出,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爱意恨意包裹众人,丝帘裂成条,洋洋洒洒落下,如心上人的抚摸,惊而冰凉再触回暖。
待回神时,枯木逢春,含苞待放,漫天的花雨落下,刀娘身上的黑衣已缀满各色鲜花,她变成了景中之景,黑色在此刻与插回地下的黑刀呼应,别有一番意味。
此刻的寂静与沉默就是对这场刀舞的最好评价。
一舞毕,等到刀娘离开,才有鼓掌声起,欢呼和议论此起彼伏,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无一不彰显着春山外的成功。
魏禧也被惊艳了,饶是在宫中看过不少精品,也都比不上今日春山外的刀娘。
还未来得及说夸赞的话,便听见奚望说:“三娘稍等,我去瞧瞧。”
于是眼前之景便是奚望踩着栏杆从二楼一跃而下,追着刀娘离开的地方就去了。
然而当奚望刚走到刀娘消失的拐角,就发现前方已经水泄不通,有被今日的刀舞震惊一见倾心的,也有连蹲好几日就为了见其一面的,总之人满为患,不管男男女女一个个都满心痴恋的模样。
奚望根本就挤不过去,更遑论跟刀娘搭上话了。
瞧这架势,估计是难见其一面了。
奚望失望返回,却在路上碰到个搭讪的。
“奚大小姐也是来看刀娘的?真是缘分。”男人看她从人群中走出,“想见刀娘可不简单,本公子日日来,投出去百多金也是没个声响,也不知道春山夫人卖什么关子。”
原是一掷千金的纨绔。
眼前的男人眉目浓重,笑起来疏朗和气,穿得倒是没有多高调,但身后一排小厮的架势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模样倒是有些眼熟,应是在什么宴会见过,想必也是叫得上名字的人家,可惜奚望本就不喜欢这些“城里人”,对“五颜六色”的公子哥更是没什么印象,不怪她想不起是何人。
奚望抿嘴假笑,“这样啊。”
也不知是因为奚望的表情太明显,还是他自己也知道奚望应当对他没什么印象,他轻笑一声,“在下还未自我介绍,姓褚名凡,幸会。”
“幸会。”原来是褚相家过继的那位。
“我还有朋友在,先走一步。”奚望同他没什么好聊的,朝二楼望去,魏禧正看着他们。
褚凡也不多纠缠,道:“下月十八,家中祖母大寿,恭候光临。”
奚望点点头,她家已经收到请帖,丞相家的宴肯定高官贵人云集,她本来不打算去的,这下好了,人家亲自请了便不得不去。
奚望转身离开,褚凡朝二楼作揖问好。
魏禧不认识他,颔首回应。
魏禧见到奚望不太欢欣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奚望摇摇头啧了声,“刚才那人是褚凡,三娘未曾见过吧。”
“褚相家的?”魏禧又回头一望,褚凡一行已经离开,方才她也没仔细瞧,似乎长相还算标致,“他惹你了?”
奚望又摇头,“只是觉得褚相这样不错的人,选来选去到头来竟只选到个不堪大用的纨绔儿子,真是好人没好报,若是当年河静长公主和褚相的女儿还活着,褚家也不至于被这样霍霍。”
《河边柏》的故事她看过很多次了,这样的好男人比好将军更少见,她爹是一个,褚相是一个,除了这两人她没再见过称得上忠诚专一又有本事的男人。
魏禧也没想到褚凡是这种性子,褚志柏自律拔群,哪怕是继子也不该放纵至此。
没等她回应,奚望突然反应过来魏禧身为公主同河静褚相夫妇俩可是有亲戚关系,怕她听着心里不舒服,又扯开话题道:“这刀娘砸金子都见不到,也不知什么来头。”
“你若是实在想见,我带你去。”魏禧知晓习武之人的执着,若不是她自己身份特殊,她也想去找刀娘比划比划。
“算了,这点小事劳驾你,岂不是显得我奚望很没本事?”
骄傲的眉眼,跃跃欲试的模样惹得魏禧失笑,“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下一次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奚望是个思维跳跃的,听到这话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哪怕是公主也不能过得自由自在,“你要是无聊了,就召我进宫。虽说我有个妹妹,可我跟她玩不到一块,巴不得你多来找我。”
说着又叹了口气,“好想回葵城啊。”
“听闻维州有大片大片的葵花田,每到夏季便如人间落春阳。”魏禧能想象那是一副怎样美丽的画卷。
从前广岚侯驻守北境,常常带葵花籽回来,她喜欢吃炒熟的,满嘴喷香。
“对啊,每个人都应看看那儿有多漂亮。”奚望不知想起了什么美好回忆,眼睛亮晶晶的,“没过多久就是开花的季节了。”
而登阳城中,微风拂面的春已飘远,他们将迎来炎热燥心的夏令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