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三公主又来了。”
下朝后,永光帝从邵春朝那听到这句,他脚下一顿,自从褚府寿宴过后,她每日都来泰德殿。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他不想听。
邵春朝当然明白永光帝的意思,但他不得不提醒:“御史台已经上书弹劾褚相二十二封。”
“罢了,让她来。”略微思索,永光帝还是松了口。
几日前的魏禧带着满腔愤懑,可在泰德殿前一连碰壁后,如今真要面圣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毕竟御史台被压下的奏折已经说明了太多。
于是当她站在殿中,一时间只余沉默。
反而是永光帝率先打破沉默,让田懈将御史台弹劾褚志柏的奏章递给她:
“看看吧,你也是为此事来的吧。”
魏禧看着手上的奏章,里面的内容大差不差,私德有亏治家不严,最严重的有说欺君之罪,其中好些消息还是魏禧特意让人透露给各位御史的。
合上奏折,魏禧不轻不重地说:“各位大人所奏,儿臣深以为然。”
这下轮到永光帝不说话了。
魏禧抓住重点继续道:“更重要的是,褚大人这几年特意过继个儿子放在明面上,这分明是有意隐瞒,明知故犯,背信弃义,欺君罔上。”
越说到最后越咬牙切齿。
永光帝深深皱眉,“传旨下去,褚志柏罚奉一年,禁足一月。”
“就这样?”
“丞相于一国至关重要,况且南遥使团还在登阳,禁足一月已是大惩,就算你是为河静鸣不平,身为公主也当知道以大局为主。”
永光帝不满魏禧的态度语气。
朝中不少世家大臣看不惯褚志柏一飞冲天,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把柄便抓着不放,他都理解,但他不想魏禧被他们利用作靶子。
然而他这番想法是因为他根本不懂魏禧,不懂河静,不懂她今日鸣不平的根因。
“褚丞相如何,儿臣不在意,儿臣唯有一求——”魏禧深吸一口气,“将河静姑母从褚家墓中移出,由褚志柏亲写和离书后葬入皇陵。”
“荒唐!”不光是永光帝震惊,侍奉在侧的太监宫女也惊得跪下。
“闻所未闻!”永光帝也没想到魏禧会提如此要求,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答复,只重复着荒唐。
魏禧不管他们的失态,继续道:“皇祖父在时,曾明旨下令驸马终生不得纳妾。”
不然褚志柏如何只敢偷偷摸摸养着人,以他如今权势,若不是先帝余威,哪里还轮得到褚凡过继。
永光帝见其搬出先帝,怒而拍桌,“河静已经死了!”
“对,所以儿臣请父皇为姑母迁陵,我大越公主没有死后还要委曲求全的道理。”魏禧怕他不松口,“不然河静姑母九泉之下如何好过,皇祖父若是泉下有知也不忍他最疼爱的女儿死后还被人如此欺辱。”
“最疼爱的女儿。”永光帝又坐回椅子上,似是失去所有力气,“好,就按你说的办。”
“迁陵的事便由你主办吧,让礼部从旁协助。”
“儿臣得令。”
魏禧离开后,永光帝让邵春朝上前,悄声说:“此事不光彩,届时你给褚家多点补偿。”
“三公主的要求,陛下为何答应,这事哪怕兴阳大长公主亲自出马,宗亲大人们也有理由拒绝。”邵春朝实在不解,出嫁随夫,哪怕是公主也不例外。
永光帝喝下温度正好的龙泉尖茶,慢悠悠道:“那些人为何利用河静发难,不就是认为褚志柏是因驸马的身份得朕看重吗?既然如此就顺势而为,朕倒要看看背后之人到底想要什么。”
“陛下英明,有陛下真是大越之福。”邵春朝殷勤地替陛下捏肩捏腿,“三公主殿下这次也是误打误撞合了陛下心意。”
“朕也不想每次都朝她发作,只是她那脾气我看是改不了了,跟朕年轻时一模一样,吃了这么多次亏还是不长记性。”永光帝难得没用严厉的语气。
邵春朝也顺着话说:“三公主知晓陛下疼爱她,不然也不敢如此。”
“恃宠而骄!”永光帝嗔骂一句,“不是朕在前面顶着,宗亲饶得了她?”
“公主会明白陛下的苦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