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就算郡主没有不喜欢她又如何,一个商户女都能嫁进侯府,真是前所未闻。
那安定侯不也是罪臣么,罪臣落魄户配小门小卒,倒也算是般配。
周夫人见状笑得更是开怀,她就知道,真正的王公贵族同她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这样的贱民本就不配和她们在一块!
左右周围的夫人们相谈甚欢,苏若琳权当听不见,饮了一口茶,有些想念自己在家中调的奶茶了。
遂问向在旁伺候的丫鬟:“你们府上可有牛奶?”
丫鬟也是倨傲得很:“我们郡主府从来只喝羊奶。”
牛奶这么低廉的东西,他们郡主府才不用呢,果然是小门小户。
苏若琳嗤笑,连个丫鬟都能狐假虎威了:“那你去给我准备些羊奶来。”
丫鬟趾高气扬:“这位夫人,茶会饮用什么都是一早就定好的,从没有中途换掉的规矩。”
苏若琳不想忍了:“只是给我弄一份羊奶来,又不是给在场的所有夫人都换掉,你们府上就是这么教育下人待客的?”
丫鬟很是震惊,这商户女竟然在质疑郡主府?质疑郡主府不就是质疑郡主么!
这时也有夫人看不下去了:“你们这么大的郡主府连点羊奶都拿不出来么?”
苏夫人再怎么样如今也是嫁做了贵族妇,哪里容得一个小小的奴婢欺辱?
丫鬟不敢再嚣张,行了个礼便下午弄羊奶去了。
苏若琳感激地看向帮她说话的人:“多谢夫人,我是安定侯夫人苏氏,请问夫人是?”
那夫人瞧着慈眉善目:“我是北辰侯夫人何氏。”
“北辰侯府?”苏若琳想起了令秋歌,“敢问北辰侯府的二小姐令秋歌是您的……”
“你认识爱女?”何夫人惊讶道。
苏若琳便将在琴行和令秋歌相识的事说了一遍。
“那可真是巧了。”何夫人笑了,“那丫头于琴上颇有天赋,我特意去寻了老先生为师,只是那丫头性子有些怪,若是冲撞了你莫要放在心上,她并非有心的。”
苏若琳轻轻摇头:“我瞧着令二小姐活泼得很,很是喜欢。”
“你若是喜欢那当然好。”何夫人叹了口气,“不瞒你说,因着那丫头性格实在跳脱,又痴迷弹琴,平时也没有其他小姐和她走动,我时常担心她交不到朋友。”
提起爱女,何夫人的话头也不由得多了起来:“这丫头一天天的,旁的事什么也不干,把自己和琴关在屋子里一呆就是一整天,也不知道继承了谁的性子。”
苏若琳轻笑:“令二小姐有个喜欢的东西也是好事,生在高门大族,有多少人能有自己的喜好呢?”
“夫人你能纵容女儿培养自己的爱好,可见也是极爱她的,令二小姐虽在琴这方面痴了些,可也总比用规矩框框圈出来的贵女更自在不是么?”
何夫人诧异地看着苏若琳,多少高门都苛刻地要求女儿知书达理,到了她这却变成了规矩框框。
可是她说的却又真的有道理,这苏夫人虽然出身小门小户,可这眼界真是不低啊。
没准,这样的境界也就得是她这样出身的人才能有的。
“说起来,爱女今个也是来了,正同其他小姐们在一块呢。”何夫人笑着看向桃林的方向,“倒是希望她能借此多交几个朋友。”
“但愿。”苏若琳附和道。
而彼时的小径上,杨婉枝跟在安康郡主身后,瘦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眼眶通红,泪水不自觉流下来。
安康郡主把杨婉枝拥入怀里:“好孩子,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些了。”
方才安康郡主把杨婉枝的生母,吴国公府先二小姐吴氏的事都告知了杨婉枝。
原来吴氏当初嫁入杨国公府后,在一场宴会上遭人玷污,那件事被在场的贵族们合力压了下去,并没有宣扬光大。
只是那玷污吴氏的人却始终没有找到,吴氏也始终不肯说,安康郡主也问过几次,每一次吴氏眼中都闪过恐惧的神色,令她更是疑惑。
安康郡主每次都同吴氏道:“你忘了么?我父亲是宁安王,陛下的亲兄弟,就算是有皇子这样对你我也能求父亲给你做主,你有什么不敢说的呢?”
然而吴氏却死活不肯松口。
即便吴氏是受害的女子,可女人失去了清白便是罪过,吴国公府也是相当狠心,自此和女儿断绝了关系,再不来往。
自那以后,吴氏的日子便是一天不如一天,终于在生下了孩子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安康郡主安慰着杨婉枝,随后又道:“我先前见你在安定侯府的日子并不好,便知道那安定侯定是因着你生母当年的事对你颇为介怀。”
“只是我又看你和那苏氏亲关系不错,虽然不知道她是否是真心对你,但是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这事到底要不要告诉杨婉枝,安康郡主也是犹豫了许久,婉枝到底还是个孩子,这打击于她而言太大了。
可又想到婉枝那双满是冻疮的手,瞧瞧这孩子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如果自己不告诉她有关她生母的真相,让她想办法活下去,万一她也想不开,或是被人害了可怎么办?
安康郡主替杨婉枝擦干泪水,认真地看着她:“凡事多个心眼,莫要被别人害了去,你要好好地活着,才能让你娘开心,才能有机会找到害你娘的凶手,给你娘报仇。”
“瞧瞧你这孩子,都哭成什么样了?来,随我去净个脸。”安康郡主拉着杨婉枝的手去了后院,走在中途却被人喊住。
“宁阳?你这是要去哪?”
安康郡主一扭头,惊喜道:“父亲!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