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丛生的一片荒芜间,立着一口井,由石块砌成的深井在阳光下散发冷冰冰的光,张牙舞爪的树立在不远处,组成茂密的树林。
“陈不少胆子挺大,”司郁环顾四周,作出评价,“深更半夜,独自一人跑进鬼片现场。”
季声声扯了下嘴角,显然是被玩家的评价逗笑了:“要不就是脑子坏掉了。”
司郁看她:“你不喜欢陈不少?”
“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她一如既往不说明白,转身指着那口井,“那才是我们该关注的地方吧?”
尽管玩家对npc的爱恨情仇有一定的求知欲,但这种求知欲还不足以盖过他对主线任务的探索欲。
于是他顺着季声声的话点头:“也是,我先下去?”
助手小姐退后一步,优雅地稍稍歪头,示意他尽情发挥才能。
阳光明媚,却无法照亮深井,司郁捡了块小石头扔下去,石头接触到井底,发出一声闷响。
这是一口没有水的井。
司郁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头晕。
他生平第一次意识到黑暗对人的压迫,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一只手落在他肩上,他恍惚回头,季声声的脸在晃眼的阳光中有些模糊,粉眸中透着关切:“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动作幅度太大,有点头晕。”他直起身,操作着点开自己的人物面板。
当前状态:恐惧(缓解中)
一阵心悸随着攀升的反胃袭来,他不自觉向后退,离那口井远了些。
季声声打量着瞧他,塞给他一块被五彩的玻璃糖纸包裹的糖果:“又犯病了?”
玩家沉默。
倒不是不想回答,只是他连自己在犯什么病都不知道。
这游戏完全不做新手引导和个人资料的吗?真的不会被玩家群体骂吗?
司郁在心中叹息,认命地点头:“大约是的。”
所幸游戏没打算在这方面折磨玩家,助手小姐只是点点头,似乎完全没有发现玩家的异常。
她同情地拍拍玩家的肩膀,塞糖果的动作一点不停:“什么时候试试脱敏疗法?怕黑可不是一位侦探该有的设定。”
说着,她眼睛弯弯:“需要我把你踹下去吗?”
“你是想谋杀我吧?”司郁心情复杂,果断否决助手小姐的想法,“或许我只是需要更多尝试…把你的腿收回去。”
助手小姐面露遗憾,耸肩道:“那就靠你自己咯。”
也许是和季声声的拌嘴,让他刚才的不舒适褪去不少。
他又侧身瞥了眼井口,毫不意外地感觉到一阵再次涌现的压抑。
怕黑确实不是一位侦探该有的设定,但游戏的设置总该不会是为了恶心玩家。
才到手中不久的糖已经在他的口中慢慢化开,过分甜腻的味道在他的舌尖漾开,有些甜得发苦,却极好的压住了身体的不适。
用绑带挂在胸前的手机勉强在黑暗的空间中开辟出光亮。
玩家终于抵达陈不少口中的井底。
助手小姐的动作比他快得多,黑暗对季声声约摸只是一点有趣的调剂,无法造成什么影响。
她咬着手电筒轻巧落地,超强光亮的手电筒被她按开,照亮前方的路。
陈不少显然对这条掩于地下的通道做了不少描述上的美化。
至少在陈不少的话中,他没有提到井底难闻的气味和堆积成小山的垃圾。
冲天的气味让季声声的眉头紧锁。
对于任何一位对生活环境有基本需求的生物都不会放任自己生活在这种地方,而不巧,在场的两位到访者,都对生活环境有一定讲究。
这实在是个不幸的消息。
无异于酷刑的环境令季声声难以忍受。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干脆撕下衣服的一角叠成三角绑在脸上,颇有种侠气。
司郁试图模仿,随即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材质过于坚硬,很难以人力撕碎。
……算了,玩家自有作弊方法。
他果断拉开游戏面板,将嗅觉一栏下拉。
空气瞬间变得清新,司郁做了个深呼吸,感觉就连大脑都连带着变干净了。
一边的季声声眼神怪异:“你被熏晕了?”
司郁面不改色:“我适应能力比较好,走吧,去前面看看。”
她沉默片刻,礼貌后撤,与司郁隔开一段距离,动作中带着满满的无法理解和嫌弃:“我垫后。”
玩家无暇顾及助手小姐的态度,他接过有些重量的手电筒,在手上颠了下,沉甸甸,甚至加装了防滑条。
季声声摊手:“想怎么用怎么用,你要把它往别人头上招呼我绝不拦你。”
“你是百分百乐于见成吧?”司郁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