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颜卿一脸疑惑,展昭便至桌边端过瓷碗,说道:“以胡桃、松子、乳蕈、柿、粟、栗、豆七宝熬制而成,其中又有五味,故称七宝五味粥,来,尝尝。”因为颜卿手上有伤,展昭便直接端着粥坐到床边,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到颜卿唇边,颜卿也没有拘泥,任由展昭喂食。可当展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走过来时,颜卿就下意识皱起眉头,展昭见状,便先将药送至自己唇边,轻抿一口,只苦得他浑身一个激灵,他舔舔唇,还是给颜卿喂下了药。也不知公孙策在这药方里添了什么,汤药入口,又麻又涩,口中五味杂陈,难受的紧,就在展昭放碗之际,颜卿只觉一阵恶心涌了上来,她忙抬手捂唇,奈何胃里翻江倒海,却又什么也呕不出来,因她这一动,又扯到了左腰的伤口,疼的她冷汗涔涔,展昭听到声响回过头,见颜卿趴在床边干呕,倒水的手停了下来,他赶紧走到床边将颜卿搂在怀里,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半天,颜卿才压制住那阵恶心,倒在展昭臂弯,展昭抬手理了理颜卿额间碎发,拇指轻轻划过她的嘴角,柔声说道:“再忍忍,等身子养好,就不用喝了。”
颜卿无力地点点头,这负伤的身体到底还是虚弱,没一会儿头又开始昏昏沉沉的了,她强打精神看着展昭,只觉得恍若梦境一般,自己能突出重围实在是万幸,更没想到绝尘竟是带着自己来到开封府,找到了展昭,昨夜,幸亏是他,也幸好是他。强撑片刻,终是抵不住阵阵倦意,她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回,饶是展昭有意陪她,也没奈何,就在昨夜,朝阳门外的三台庄被人屠村,全村三十四户人家无一幸免。颜卿刚刚睡过去一会儿,展昭就听得开封府门外鸣冤鼓响,这个时辰,四大护卫巡街尚未回转,包拯也还未曾下朝,府中属他官职最高,他自当前往问案。只因包拯不在,展昭并未去到开封府大堂,而是命人将击鼓鸣冤之人带到了花厅。
那人着直布小裰,腰间系着一股麻带,只说自己是前往三台庄投奔亲戚,不想今日到时,却是尸横遍野。当展昭问起是否无一人生还之时,坤清答道:“回大人的话,这倒也不是,小人找遍整个庄子,在村东一座矮墙处看到了我家表舅,他被贼人戳瞎了右眼,还砍断了右臂,小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展昭听罢,忙问道:“人在何处?”应声答曰:“还在三台庄,小的已请郎中医治。”开封乃是京畿重地,城郊却惨遭屠村,兹事体大,展昭不敢怠慢,随即带人跟着坤清赶往三台庄查看。
只因昨日下了一夜的大雨,地上的斑斑血迹被冲得四散开来,一条条淡粉色的痕迹顺着坑坑洼洼的泥地蜿蜒流淌,横七竖八的尸体躺在泥地里,展昭待人细心查探,发现这些人几乎是被一刀毙命,而有那么几个人,颈间却是插着一枚状似梅花的银镖。仵作跟在展昭身后翻看着尸体,展昭则是迈步在空地上丈量,目光游走于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忽得瞥见一抹苍翠,展昭疾步走了过去,蹲下身扒开枯草,一支玉箫赫然眼前。他捡起玉箫,觉得有些眼熟,又仔细看了看,他微微眯起眼睛,这倒像是颜卿之物,难道说颜卿昨夜就是在此处遇伏?可无端端,又岂会有屠村之说?
勘验了现场之后,展昭又随坤清来到一户人家,看望了在贼人手下侥幸逃生的表舅,汪三爷。老爷子瘦骨嶙峋,靠在床头气息奄奄,果然右臂已被人齐肩斩断,右眼缠着绷带,他左眼勉强睁开看到了展昭,不觉一阵抽泣,老泪纵横,展昭连声安慰,“老人家节哀,有话慢慢好讲,莫要气坏了身子。”汪三爷又抽泣一番,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颤巍巍地抬起左手拉住展昭,嘴唇动了动,发出细如蚊子的声音,展昭附耳过去,才听清说得什么,“展大人,老朽如今重伤在身,想来已是朝不保夕,只求展大人能够找到真凶,为老朽一家报仇啊,老朽替着一个庄子的冤魂叩谢展大人大恩!”汪三爷说着就要起身下拜,展昭赶紧拦住,道:“老人家放心,展某定当全力查案,为全庄的人讨一个公道。”展昭扶着汪三爷重新躺好,站在一旁的坤清便说话了,“表舅,昨夜您可曾看到那行凶之人,如今展大人就在眼前,您但说无妨,展大人一定会替您做主的。”见展昭点点头,汪三爷便昂着头回忆起来,“我记得昨日天还未黑之时,来了一位骑着红鬃马的年轻公子,他身后还跟着二三十个人,也不知怎的,就和村头陈二家起了争执,那公子看着人模人样,可做起事来那叫一个心狠手辣,全庄的人都叫他们给杀了。”
展昭听罢,眼珠转了转,面上略显疑惑,又问道:“老人家可曾记得年轻公子是何模样?”
“唉,只恨老朽老眼昏花,未曾看清那人长相,只模糊记得他面容清俊,不过,却听他手下人喊他做,什么……‘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