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白晋齐的话,白玉堂嘴角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而就在此时,坐在一旁的中贵人却冷笑一声,“怎么,白大侠,您的御赐令牌在哪呢?今儿这事儿可是真稀奇了,什么人都可以在公堂之上耀武扬威,您若是拿不出御赐令牌,那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他自是笃定白玉堂拿不出御赐令牌的,只是他没想到,白玉堂手里竟然还有圣上钦赐的金令箭。如今证人方允升夫妇在堂,真珠宝幢也在堂,见时机成熟,白玉堂笑眯眯地摸出金令箭,举到半空,厉声道:“御赐金令箭在此!白玉堂奉命彻查舍利真珠宝幢失窃即董宪夫妇被害一案,见此令箭,如见圣上!”
白晋齐见状连忙走下堂来,敛袍下摆,堂上众人亦跪伏在地口称万岁,而中贵人,面色变了又变,半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白玉堂冷哼一声,对着白晋齐道:“老县丞请起。”而后他转身看向中贵人,抬起手指着那人的眉心怒喝道:“你这阉贼,狐假虎威盗窃宝幢、贪图美色行奸杀人、瞒天过海栽赃嫁祸、越俎代庖滥用私刑,汝之滔天罪行,罄竹难书!”
“哈哈哈哈!”哪知白玉堂话音刚落,中贵人便仰头朗声大笑起来,“真是笑话,你既说我是阉贼,我又如何行奸杀人啊?”
“既如此,那烦请中贵人解释清楚,这又是何物啊?”展昭的声音由远及近从堂外传来,只是须臾,那位三日前策马南下的展大人竟赫然站在了大堂中央,他手里领着一个黑色包裹,说话的同时还将包袱举了起来,而他身后,畏首畏尾地跟了一名武生打扮的人,由本县都头押了进来。
“展……展,展昭,你……你不是……”中贵人在看清展昭身后人的面貌时,他目光便有些闪躲,丝毫没了方才的趾高气昂,整个人巴不得蜷缩在墙角。
展昭将手中的黑色包裹递到白晋齐面前,对白晋齐说道:“还请白大人暂停堂审,你我后堂一叙。”而后转过身,对着都头道:“堂上众人,除白玉堂外,全部押入大牢,等候二次开堂。”
等众人退回后堂,白晋齐才在展昭的示意下将那个黑色包裹打开,哪知只看了一眼,白晋齐就涨红了脸,白玉堂偏头瞥了一眼,也略显尴尬的摸了摸鼻梁。展昭没理会二人面上惊愕,只踱步至一旁,悠悠张口说道:“起初,展某只觉中贵人行色诡秘,颇有狐假虎威之势,想来或与此案有关,故而展某假意离开,好叫他放下戒备,那日中贵人设宴,果然露出破绽。”
说着,展昭偏头看向白玉堂,白玉堂会意,即刻迎上前,凑到展昭身边,“宴席之上,中贵人假意醉酒,碰倒餐具,恰巧被白爷……呃,白某,被白某发现这老贼,是个左撇子,而田氏胸前伤口右浅左深、右窄左宽,由此可见凶手是左手持刀;而后,白某亦佯装酒醉,在中贵人离去片刻后,便有人欺身而来,自白某身上拿走了猫……展大人,交给我的御赐令牌。”白玉堂难得一本正经,可又总是改不了那几句口语,他讪笑着伸出爪子在展昭肩上挠了几下,展昭原本绷着的脸上立时流出笑意,心道:这耗子,怎么没好意思说自己贪杯中了十香软筋散,险些误了大事。
“展某一直藏身于暗处,待见人取走了白玉堂腰间令牌后随即尾随而去,不出所料,果然见那人进了中贵人房中,而后便是一出嫁祸栽赃,他二人趁着夜色将舍利真珠宝幢送到了白玉堂房中。至于此物……”展昭眉毛一挑,看向那个黑色包裹,是展某与贵县都头在中贵人房中所得,“此物……”展昭顿了顿,隐隐可见他面颊开始泛红,他咬咬牙,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此物以牛筋制成,状似□□,古籍有记载,阉人、宦官腰间带上狎具,便可……”眼见着展昭红了耳根子,白玉堂忍不住偷笑,他也知这猫儿对男女之事一向是恪守君子礼仪,是个实打实的柳下惠,叫他解释这物证,那可真是难为这薄皮猫了。
白玉堂笑着凑近展昭,在他耳边轻声道:“猫儿平日里都读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我……”展昭被白玉堂噎得说不出话来,白玉堂贱兮兮地干笑了两声,没理会展昭飞来的白眼,赶紧接着展昭的话往下说,“也正因此物,恰恰坐实了老阉贼行奸的事实。至于那份他拿了向白某兴师问罪的状子,确实是白某进入大牢向方允升处取来的,据方允升上诉,宝幢失窃之日,他整日忙于生意,不曾踏出店门半步,至于那柄折扇,确实是他亲手所书,但仅只是因卢方在中秋夜上的一句玩笑话,只说‘过惯了刀光剑影的日子,日后赋闲也要拿柄纸扇学学那些个贵族子弟’,恰巧方允升日前得了一柄纹理细致的竹扇,这才想着题词相赠,只是这扇子尚未送出,故而卢方并不知有此物,在公堂之上也一再否认。”
展昭又将如何擒获盗取御赐令牌之人细细说了一番,白晋齐越听越觉汗颜,知道自己险些又判错了案子后,他只得低着头,一再请求展昭坐堂审理此案,展昭轻叹一口气,轻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白大人,理直气壮去坐堂,本官,陪审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