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包拯展昭陪同者陷空岛五鼠一并入朝,来到集英殿,赵祯果然大行封赏。
“金华白玉堂,聪明特达,志虑忠纯,为卢方方案一事,足见其侠肝义胆;追查真珠宝幢,足见其心忧黎庶,为国为民……”杨公公还在念着圣旨,展昭却已低下头抿唇憋笑,心道:这不尽是颜卿信上用词,官家倒真会捡便宜。
等他回过神,那篇冗长的圣旨也念完了,只听赵祯笑着说道:“即日起,补授白玉堂四品护卫之衔,与展昭同在开封府供职,以为辅弼,其余四人,皆各有封赏。只是,这五鼠一称,实在不雅,日后,便改为五义如何啊?”一众人随即俯首谢恩,这才领了御赐封号“五义”高高兴兴下了丹墀。
另一边,尕摩跟着颜卿回到阳斜城,只因天色近晚,颜卿便将尕摩安置在瑞玥宫西侧的凌渊楼中,打算在第二日再引他拜见段岳臻。而她自己则是对尕摩所说的“脚底红痣”和“左臂刺青”打起了注意。
不管怎么说,人家现在也是堂堂正正的皇长子,自己总不能仗着手中掌权就胁迫那人就范吧?如此明目张胆,无论结果如何,都有损皇室颜面。可若不强行查看,这红痣是生在脚底,臂上刺青又有衣袖遮挡,除非沐浴更衣之时,否则也不得窥见。这宫中耳目甚多,自己也断然不放心交由宫人去查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可如何是好?
“少主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宋子渊的声音打破了殿内寂静,颜卿回过神,随后摆了摆手示意宫人退下,这才对宋子渊说道:“你说,我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皇兄与我长相这般相似,旁人一看便知是亲生兄妹……”还不等颜卿说完,宋子渊便出声打断,“我看你啊,就是妇人之仁。”不难听出,他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无奈,颜卿张了张嘴,却没有接话,微微鼓起腮帮子,将目光移至一旁,或许是有些心虚,她不敢再去看宋子渊的眼睛。
“少主日前还说六曹涉及国家机密,不可马虎,要属下势必要查清皇长子身份来历,如今真相唾手可得,怎反倒退缩了?”恐怕纵观整个皇城,除了段岳臻,也就高煜和宋子渊敢这么和颜卿说话了,颜卿倒也不生气,只陪着笑脸应道:“今日听了尕摩一席话,确实大为触动,心绪纷乱之下难免思虑不周。”她叹了口气,又自嘲道:“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方才,我只想着这红痣、刺青,位置都颇有几分隐秘,验证起来恐有难处,这才……这才打起了退堂鼓。”
听颜卿这么一说,宋子渊也蹙起眉头,是啊,确实不易验证。两厢沉默片刻,忽见宋子渊眸底闪过一丝欣喜,他转转眼珠,又思虑片刻,这才对着颜卿道:“眼下冬至已过,本主节庆将至,到那时节,势必举行祭祀大典,大典以前必有祭师表演傩技,而傩技中必有‘踏火海’仪式,需赤脚走过火海,用以祈求丰收、驱邪避害,以往祭祀都是陛下率六曹九爽亲往凤羽山,凤羽山在浪穹县西南三十里,距皇城路途遥远,少主可上书陛下,将祭祀大典举办地移至巍宝山。”
宋子渊说到这儿,颜卿恍然大悟,窗前灯火映得她眸光烨烨,她应道:“有理,巍宝山是道教名山,集佛道两家教义于一身,从道教意图上看,枉死者有冤屈未伸,阳世人便为之解冤情、超度,以示忠孝之心,甘愿上刀山,下火海。如此一来,便可借替生母超度之意,由我与皇兄赤脚走过火海,那他脚底是否有三颗红痣岂不是一目了然?”
见宋子渊笑着点点头,颜卿笑逐颜开,眸中立时闪烁一丝兴奋与期待。她从椅子上站起身,缓缓抬起手,略微偏着头玩弄着耳际发丝,向前踱了几步后,说道:“上书父皇之时,就说……较之于凤羽山,巍宝山更显山灵水秀,且路程不远,无需跋山涉水;而巍宝山底蕴雄厚,汉代就有孟优导师在山中传教,据传,道祖太上老君曾云游至巍宝山并在山上点化南诏始祖细奴罗,使其悟道修真,寻得妙明本心,后建立大蒙国,自称奇嘉王,而他的子孙则一统五诏,成就了显赫一时的南诏政权。以此山为祭,势必保我大理风调雨顺,万代隆昌!”
颜卿说完,回过身昂起头笑吟吟地看向宋子渊,像极了一个等着夸奖的孩子,宋子渊摇头笑笑,指着颜卿鼻子道:“你啊,可真是君子欺人以方!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怕也只有你想得出来。”颜卿浅浅白了他一眼,嗔道:“不也还是你提的头,五十步休笑百步也!”
本以为云开雨霁,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颜卿有些措手不及。